清平十一年,先帝驾崩,举国同悲。
月余后,择吉日,太子登基。
国子监内,柳泉鸣一手合书,颇为秀气的眉毛皱成川字,她眼睛清亮,扫过座下的一干人等,“或可推行金银助学?寒门学子出人头地太难,若是能解决众多寒门生存问题,人才辈出,国之兴盛。”
国子监祭酒面上应下,柳泉鸣前脚刚走,便抱手与身旁同僚道:“呵,不过做了陛下几年谋士,区区女子,还以为自己能入朝堂吗?竟敢来指点我应当如何做事。笑话。牝鸡司晨!古往今来,从未有过。”
“大人别气,她嚣张不得几日了。我听闻,陛下驳了申请女官制度的折子,这柳泉鸣,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因落下东西折返,柳泉鸣无意将这些话听进耳中。
身旁丫鬟闻言脸色吓得惨白,“大人,此话不可轻信。陛下信你如臂膀,绝不会有自伤之言。”
柳泉鸣不苟言笑,身上总带了股不近人情的冷漠味,但她又从不苛责属下,“无妨,回府吧。”
柳府里,一杯携带着黄帛而来的毒酒将她的心冻入冰窟。
圣旨里几句话将她多年的劳苦功高轻轻带过,卸磨杀驴的意味深重得让她难掩哀容。
她从小便聪慧过人,凭借一首《兴才盛国》的文赋成为远近闻名的才女。当时还为太子的陛下求贤若渴,费尽口舌才说服了柳泉鸣成为其东宫谋士。
时过境迁,柳泉鸣却依然记得,瓦土之下,当年李鸿岭一身黑衣立于草屋门前,从不见矜躁的脸挂着彬彬有礼,对她抱拳:“你若以身入局,我定会为你青石铺路,直通云天。”
因性别受过太多次轻视的她俨然不信,平淡眉目轻挑看他:“我可是女子,若是成了你东宫谋士,恐会落人下乘,叫人参你个受妖女惑言的罪。”
李鸿岭直起身子,少年笑容明媚,竟是大胆地调戏回来:“那如此,我俩可再亲近亲近,顺道送他们个参我受妖女魅惑的机会。”
柳泉鸣气得拿手中圣子书砸他,李鸿岭任由那书砸了头,看她出了气,才捡了书递回,作揖而别:“柳才女好生歇着,明日我再来叨扰你。”
因李鸿岭这么一句话,柳泉鸣便将一生才学报以他的荆棘之路。
他们一同经历太多,生死相交四字很难将他们那么多年所经历的磨难一一概全。
许是她真是太过单纯,李鸿岭一句随口说出的收买人心的话,她信以为真记了那么多年,期待着自己也有那么一天,穿上官服,手执笏板,名正言顺地立于朝堂之上,济世安民。
可是……
记忆回潮,柳泉鸣抬手拿下那杯毒酒,身旁丫鬟吓得来抢:“大人,你等我差人去宫里找陛下问清楚了再喝也不迟!”
“不用,是他的旨意,他的字,我不会认错。”柳泉鸣抬杯入唇,闭眼即是漫漫黑夜。
回顾一生。清平六年,两人初识,柳泉鸣提议大兴水利助李鸿岭解决洪灾难题;清平八年,圣上刁难太子,柳泉鸣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理谏李鸿岭由民入手,于难民成堆的灾难中扳回一城;清平九年,太子位变,李鸿岭被告谋反落入众矢之的,柳泉鸣不离不弃,着男装孤身一人日夜兼顾下江南寻找证据……
太多人立于柳泉鸣门下,一位帝君是不可能允许别人手有的权力高于他,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女子。
前些日太后对她说的那些话还回荡在耳边。
——女子入朝,还是碍了李鸿岭的权力。
他竟能狠心如此,用她亲手所教淮南字形写下夺她性命的圣旨!
罢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咳!”
柳泉鸣捂着炙痛心脏撑床而起,随手抄起床边茶水猛然下肚几口才缓解了嗓子被火烧般的疼痛,待眉目清晰,她诧异须臾,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没死!
环视四周,她现如今身处的简陋小屋是她多年前一砖一瓦亲手所砌。
可这屋子,早该在清平九年洪灾中成为牺牲品。这是她死前的走马灯吗?还是一场专属于死后之人的梦?
外边院子大门被人敲响,将柳泉鸣从复杂思绪中拖了出来。
她披上外衣走到院子拉开门,少年带笑的温驯脸庞映入眼帘,呼吸一滞,她砸关上门,愣在原地。
这梦也真奇怪,怎还梦到了清平六年了?
一样谦逊有礼的面容,一样的长身如玉。年轻的李鸿岭脸上的笑还那么纯净,并没掺杂那么多的猜疑与算计,干净得叫她浮起了心疼。
“大胆!你可知我身旁这位是……”门后,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少年旁边跟着个小厮,被刚才砸关的门搞懵片刻,气急败坏骂道。
“不得无礼。”少年打断小厮,重新温和敲门,“久闻柳才女大名,李某特此登门拜访,有事相求。”
那小厮声音尖细不说,脸白没有胡渣,像是净了身的。当时的柳泉鸣就是凭借此点认出少年乃当今东宫的主人,李鸿岭。
就算在梦里,重来一次,她还会选择原路吗?就算重蹈覆辙,她也无所畏惧吗?
她心知自己并非勇敢之人,动了动小聪明,夹着嗓子对外道:“你说的柳才女早已回乡下成亲去了,公子要找人可找错地方了。”
小厮啐了声,“这柳泉鸣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偏偏这时候去乡下成亲去了。”
李鸿岭不悦道:“你再无礼,我可要扣你俸禄了。”语气冷硬,柳泉鸣隔着门一听,就知道他是生气了。
小厮哑声,李鸿岭对着门说:“那姑娘你和柳姑娘可否相识?可知她去的是什么乡?”
柳泉鸣:“我与她不熟。”
听着门外脚步声去,她背靠大门,松了一气,回过神来,她惊觉自己手抖如筛,掌心里满满都是汗。
是害怕吗?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为什么会出那么多冷汗?
她也不知道。
意识到自己重生,是柳泉鸣掐疼自己后,出门时遇上邻家婶婶,与之交谈,她才知今年是清平六年,那个一切事情都没开始的年份。
寒门出生,一贫如洗。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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