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后的沈念晕晕乎乎躺回榻上,许是因为受惊过度,不知不觉竟发了高热,幸亏紫苏心细,发现及时,人才得以安然无恙。
除去风寒带来的不适,还有身下如撕裂般的疼痛,夜里,她梦到在江南被欺负的日子,村民打骂,娘亲气息奄奄躺在榻上,接着又转入另一个更为可怕的噩梦。
裴争——
她梦到男人居高临下站在那里,幽暗烛火之下,那双狭眸盯着她,仿若一只蛰伏许久的猛兽。
接着他的大手毫不留情扯下她的兜衣,将她的尊严一遍遍踩在脚下践踏。
看向她的眼神,只有冷漠。
疼痛,厌恶,
越来越麻木。
********
太子府,书房。
夜晚的凉风吹起,月色透过纱窗落在地上,洁白无瑕。
裴争阖着双眸端坐在案前,发觉沈念身上的特殊香气萦绕在周身,经久不散。
而那香总是勾得他想起与少女圆房时的场景,细腻的肌肤,莹白的小腿……还有被衾上鲜红的血迹。
他虽未经人事,但也知道那是女子初夜的落红,那是她的第一次。
还有她身上的异香……
初闻那香时,他厌恶至极,后来却发现那香似能让他心平气和,多年的寒疾在一瞬间得到良药,抚去那份躁意转而清明了
厌恶之余,倒是觉得有趣。
不仅身上的香有趣,人也有趣。
“查清楚了么?”
沉寂的殿内,响起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
站在一旁的侍卫长戈,上前禀告道:“殿下,属下查到沈姑娘没回京前是在江南——”
“江南……”
裴争口中重复这此二字,低沉的嗓音中透着隐隐的不悦。
是愤怒,亦是杀气。
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因太过于用力而骨节泛白。
几息后,他脸色沉下来,不带有任何感情道:“开窗,燃香。”
长戈听到吩咐后立即照做,结束后回到原地,看着当今太子殿下,微微出神。
男人沐浴后,一件松松垮垮的玄色寝衣罩在身上,他的脸一半被月光映得圣洁无瑕,另一半在黑暗之中可怖而凶恨,只坐在那里,周身散发的寒气,就让人瑟瑟发抖。
只是今日的太子殿下明显不太一样,除眼梢潋滟着薄红外,就连神情也带着几分未褪尽的餍足。
片刻后,殿门被人推开,太医缓步进入殿中,恭谨行礼,
“臣见过殿下。”
闻言,裴争睁开眼,而窗棂恰巧此时被风吹得合上,空气在瞬间凝滞,压迫感油然而生。
长戈吓得屏息凝神,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敢动。
几息后,裴争搓着玉扳指,
“她,确实可解孤的蛊毒。”
太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若真是如此,那臣可以断定,殿下应是与那名女子共中情蛊。”
“敢问殿下,那女子可在身侧?”
接着他又小声嘀咕一句,
“解药还是留在身侧为好。”
闻言,裴争的目光落在太医身上,唇角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要孤把她养在身侧么?”
太医低下头,“殿下,此情蛊具体情况,尚未可知,还是要将那姑娘留在身侧,以备不时之需为好。”
语毕,时间仿若陷入静止,裴争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殿内便无人敢出言打破这份死寂。
下一刻,案前的灯芯忽明忽暗,发出“噼啪”声,屏风上的人影也随之摇晃。
而裴争似被声响惊动,他沉静而清冷的眸子扫过身前的太医,眸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孤知道了。”
******
京城的秋日总是来得早,不过两日已彻底寒凉,沈念因惹了风寒畏凉,早早换上秋衣,身子好转后,宋淮之多次来探望,有他在身侧,她才渐渐稳定。
初秋的暖阳落在窗边,姑娘身披罗裳坐在窗边翻看书卷,光落在她身上,金灿灿的,更衬其容貌绝世。
尤是那双杏眼,像枝头烂漫盛开的梨花,让人挪不开眼。
“姑娘,姑娘!”紫苏脚下生风,行至门槛处还不慎绊了一跤,摇摇晃晃跑进殿内。
带起的风吹动姑娘额间的碎发,紫苏这丫头自她入府起便跟在她身侧,哪哪都好,唯独这毛毛躁躁的性格。
沈念拧着眉头,放下书卷,水盈盈的眸子轻转,“紫苏,你急什么?”
紫苏抚着胸口,缓了几口呼吸,断断续续道:“姑……姑娘,大事!天大的事!”
“……”
沈念垂下眼眸,没理紫苏,继续看着手中书卷,“说说,什么大事?”
她这般样子不是第一次,上次也是这般急匆匆入殿,口中嘟囔着大事,天大的事,她还以为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结果一问,
她口中的大事竟然是南城的酒楼换了招牌菜。
“南城的酒楼是将你的炙鸭换了,还是酿鸽换了?”
“姑娘!”紫苏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非也非也,是您,京城眼下都是关于您的传言!”
“传言?何传言?”沈念眼皮突突一跳,心中疑惑不解,“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只是传姑娘神医降世,医术精湛罢了。”紫苏憨憨笑着,她虽不知传言从何而来,但只要是对她家。。
说完这话,男人才抬眸看向她,深邃的眸中,充满野心,占有,对此事势在必得。
就好像他确认沈念一定会应他。
沈念盯着他的眸子,后背发寒,原来他今日来就是为了把她弄到东宫,还是当着沈国公与江氏的面,把她光明正大留在身侧。
“殿下我不——”
而就在她不字刚说出口时,忽地瞧见裴争从袖口取出一香囊。
沈念心下一紧,那正是她送给宋淮之的,她绝不会看错,是她的针脚无疑,竟被裴争抢了去!
他这是在威胁她么?
那双眸子透露的阴寒似在告诉她,如若不答应,他不能动沈家分毫,但可以随时要了宋淮之的命。
不亏是铁诏太子,手段高明。
沈念默了默,继续道:“殿下,臣女愿意一试。”
“阿念……”沈国公欲劝阻,却突然觉得依沈念的性子,多说无异。
沈念没理沈国公,看着裴争认真道:
“还有,殿下手中的香囊还是少戴些为好,这里面的香料,对顽疾有害无异。”
“既如此,那便送给沈姑娘当做见面礼,”裴争将手中的香囊扔在桌案上,“幸好沈姑娘答应孤了,不然这香囊可是要被孤粉身、碎骨。”
沈念咬着后槽牙,陪笑道:“多谢殿下!”
沈国公没听懂两人言语中的深层含义,只在发愁沈念入东宫如何是好,而一旁的江氏则在暗自窃喜。
“那孤就先回东宫等着沈姑娘,”裴争站起身,“沈姑娘最好早些来,”
男人起身,宽大的玄色锦袍扬起,带来浓浓的檀香味。
沈念想起昨夜,不由得缩了缩身子,一股无名的恶心涌上心头。
她到底何时才能摆脱?
裴争走后,沈念匆匆忙忙告退,正殿只剩下发愁的沈国公和眉飞色舞的江氏。
沈国公在殿内踱步,叹息一声接着一声。
“这可如何是好?”
江氏坐在椅子上,“什么如何是好?阿念入东宫,有了太子这个靠山,不是很好?”
“这哪里是什么好事?”
先不说沈国公在朝堂上从不站队,不偏不倚只忠心陛下,如今陛下对太子殿下多有忌惮,若是因此事再对沈家有所防范,他还如何能救得了沈家?
“这怎么不是好事?”
“你说这太子为何偏偏要阿念入宫?”沈国公忽地脸色一变,“他莫不是看上阿念了?”
闻言,江氏放声大笑,“沈闲庭啊沈闲庭,你以为你的女儿是什么香饽饽?人人都想吃一口?”
“且不说她身份不配,”江氏声音慢慢放轻,“谁人不知太子殿下不近女色,好龙阳?”
闻此言,沈国公脸色稍有缓和,眼神多带怜惜,“逆女……”
*
经历裴争这遭,沈念心中越发不安,回屋收拾东西时,也是心不在焉。
裴争他这是想方设法逼迫她入东宫,将她囚在身侧,到底要做什么?
无奈的是,她还必须按照男人的安排,
身侧的紫苏把沈念的包袱塞得满满的,一边塞一点嘀咕着,
“这件带着,这件也带着,姑娘入了东宫怕是没时间回国公府了。”
说着说着,紫苏便要留下眼泪,她和她家姑娘自幼相伴,从来没有分离过。
沈念打断她的哭声,“紫苏,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待治好太子殿下的顽疾,会安然回府的。”沈念站在原地,艰难迈开双腿,无奈站了太久,再想走路,变得困难起来。
她必须要同裴争周旋一番,为自己谋一个出路和生机。
是以,她攥着拳头锤了锤小腿,缓解几分麻木,才得以迈步走进书房。
刚推开门,一股浓郁的檀香味瞬间包裹周身,随着殿门推开,一束光映入殿中,正落在案前的裴争身上。
男人一身玄色金丝锦袍,光落在他身上,似划开裂痕,与黑暗里的他格格不入。
一半脸隐匿在昏暗的灯光,一半脸映着光。
对上那双阴冷的眸子,沈念回过神,
“臣女见过殿下!”
裴争只瞧了她一眼,又低头看起奏折,自陛下病重后,他担起摄政的任务,奏折堆积如山。
“你找孤何事?”
因为那夜,沈念对檀香味莫名反感,听到男人的声音,心口止不住起伏。
她捏紧手指,忍下心中的恐惧与厌恶,
“殿下为何要让臣女入太子府?”
他这么做置她于何地?
一语落,裴争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沉默片刻后,他道:“你觉得孤为何要让你入太子府?”
他这一问,沈念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只能装作愚钝,“臣女不知。”
裴争扔下手中奏折,没什么情绪道:“解药,自是要带在身边为好。”
“解药……”
他为了自己竟不顾一切,强迫她入太子府,若是解蛊后,他要她的命呢?
她并无他法。
“殿下,如若让臣女乖乖留在府中当解药,能否应臣女一件事?不然恕臣女不能在这太子府继续留下去。”
裴争沉着脸,看向她起了玩味的心思,
“沈念,你敢威胁孤?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男人的话里带着愤怒,如同寒冰一样穿透她的心,只剩下无尽寒意。
沈念为了自保,没有退缩,对上那道阴冷的视线,
“殿下,臣女并非是威胁,只是自保而已。”
“臣女与殿下天壤之别,情蛊一事,非你我所愿,同是受害者,臣女只想求余生安稳。”
落日余晖自案前蔓延至沈念身上,她语气坚定,那束光线更衬她光彩照人。
看着这般的沈念,裴争忽然觉得无言以对,“想让孤应你何事?”
沈念微微伏身,“臣女想让殿下承诺,解蛊后你我二人再无牵扯。”
“还有即使臣女入了太子府,殿下不能限制臣女的自由。”
“你以为孤会想与你有什么牵扯么?”裴争搓着玉扳指,黑眸微微一眯,“孤巴不得与你早些断了牵扯。”
“口说无凭,殿下能否给臣女一个物件为证。”
沈念大着胆子提出要求,她同裴争之间是要用身体解蛊,她这个解药若是真的失了价值,会沦为何种境地?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只有为自己争一个保证。
他们二人解蛊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她才放心。
最后一束光消失不见,殿内昏暗,男人原本深邃的眼眸,在此时黑暗得吓人,嘴角弯出的弧度,异常凉薄,
空气凉了几息后,裴争将桌案上放置的印信扔到沈念脚边,
“这是孤的太子印信。”
“出去!”
“谢,殿下,”
沈念赶紧弯腰捡起地上的印信,快步离开书房,不想多待片刻,同裴争多说一句话都感到厌恶。
出了书房,长戈派小厮引着她回到自己的住处。
听小厮说,裴争将她安排在最偏僻的芙蓉阁,看来是厌恶她到极致,不过也合她的意,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
然,就在走至半路时,身后迎上来小厮,禀告道:“沈侍医,府外有一位叫宋淮之的男子前来寻你,可要请进来?”
府内下人们不知沈念是何背景,只知她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进入太子府,即使是以侍医的身份,都对她恭谨。
“淮之,他怎来了?”在太子府待久了,忽地听闻宋淮之来了,感到无比安心,沈念微微扬唇,“不必,我出去见他。”
姑娘笑意盈盈,迈着轻快的步子,前去见她的未婚夫郎,碧色的衣摆在半空中轻扬,飞旋,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行至府门,瞧见白衣郎君背对身站在那里,秋风吹落枝头的绿叶,扑簌簌落在他身上,仿若静止,整个世间只有他一人。
“淮之!”沈念快步过去,扑到郎君的怀中,“我好想你。”
她把脸埋进宋淮之的肩窝,嗅着他身上特有的书墨香,心渐渐归于平静,刚同裴争周旋过,身心俱疲,如今看到宋淮之就像刚刚经历过狂风暴雨摧残的花朵,得到阳光的抚慰。
想抱紧他,再紧一点。
宋淮之不敢动,任着姑娘紧紧抱着她,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颈间。
他抬手抚上沈念的头,“卿卿发生什么事了么?”
沈念发觉自己的举动让男人担心,松开了他的腰身,浅浅一笑,“没事,只是想你。”
听到姑娘这话,宋淮之舒展眉头,“卿卿,我听闻你入了太子府做侍医,这究竟怎么回事?”
他了解沈念的性子,不喜与权贵牵扯,除非拿什么来逼迫。
看着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郎君,沈念鼻头一酸,强忍住心中的酸涩,“太子殿下顽疾在身,我曾机缘巧合之下为他诊治过,想让我来太子府,给他治顽疾。”
“你放心,没人强迫我,是我自愿的,治好太子,得立大功,日后凭借此也能为我那个不争气的阿弟谋一个好前程不是?”
听到沈念如此说,宋淮之终放下悬着的心,他知晓她的处境,也明白在国公府只有她阿弟才是正真对她好。
想到这里,他牵起沈念的手,眼神之中满是怜惜,“卿卿,等我娶你,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郎君的手心暖暖的,抚去她的一身寒意,这么多年来,只有宋淮之能让她感受到什么是爱,他真的爱她。
傻傻的郎君对她从来都是克制,没什么过格的举动,而她呢,却因为情蛊同裴争苟合,早已非完璧之身。
那般隐忍,到最后她的身子给了别人。
万千思绪如密网笼罩在心头,风轻轻吹动她额间的碎发,痒痒的,心里乱乱的。
这时沈念终忍不住心中的悸动,踮起脚尖吻上了宋淮之的唇。
这是她初次亲吻一个男子,细细研磨。
姑娘柔软的唇覆上,宋淮之先是微微愣住,看着她紧闭双眼,主动吻自己,那触感渐渐加深,他开始回应,把温柔的轻吻转为唇齿交缠。
调皮的舌尖滑入沈念的唇齿,她由主动变被动,气息渐渐凌乱。
而男人似乎感受到她的慌乱,停止荒唐的吻。
沈念害羞低下头,“淮之,我……”
“我都知晓,”宋淮之捂住她的唇,吻向她的额间,“卿卿,等我娶你。”
郎君的眼中似有星辰点点,温柔得能化成水。
沈念心头一软,只有一句,“好,”
月光悄悄挂在半空,皎洁的月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温柔如水,如轻纱般缠绕在周身。
沈念同宋淮又厮磨半个时辰后,依依不舍分开。
眼下天色已晚,沈念怕黑,幸好太子府内燃着灯盏,将府内照得亮亮的,她顺着青石路向住处走去。
却因为她住的偏僻,越走越黑,心渐渐慌乱起来。
直到走回偏殿,嘎吱一声响,她推开房门,见屋内并未燃灯,只有一股浓浓的檀香味。
心下暗暗厌恶,果然是太子府,到处都是令人厌恶的气息。
接着她靠月光摸到案前,燃起烛火。
而就在她转过身走上榻间时,看到屏风上的黑影,心下大惊。
这里怎会有他人?
接着她拿起烛台,屏息凝神靠近,一步,两步,绕过屏风后,准备砸过去。
却不料在看清榻上的人后,手中的烛台惊得掉落在地。
“殿……殿下?你怎会在此处?”
沈念养病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她被裴争囚在府中,他也未曾露面。
直到这日沈念倚在罗汉床上看着医书,身侧的婢女将药端进来放置在案前,
“姑娘,喝药。”
案前那碗黑糊糊的药散发着浓浓的苦涩味,沈念摆了摆手,“拿下去吧,我已痊愈,不必喝药了。”
婢女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这……姑娘,殿下吩咐过,一定要姑娘全部喝完,否则奴婢难逃一死。”
看着地上跪着的婢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沈念心头一酸,他们不过都是太子府中的囚徒,而这奴婢又是因为她才被裴争调来此处。
同样的命苦,她又何必为难别人。
纷乱的思绪渐渐归于平静,沈念端起那碗药,忍住胃里的强烈恶心感,屏住呼吸,一口气饮了下去。
苦药入口,姑娘眉头紧锁,苦得让人立刻想吐出,却又不得不强忍着咽下。
“奴婢谢姑娘!”婢女端着空碗退了下去。
沈念还没从方才的苦涩中回过神,她自幼怕苦,特别是苦药,每次喝起来都要费好大的力,这一个月被迫喝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宋淮之曾来探望过几次,可都被裴争打发走,为了不让他担心,沈念常给他写信报平安。
如此过了一个月,总算大病痊愈,而这一切都拜裴争所赐。
想到这里,沈念暗地里攥紧衣角,眼中的不甘与厌恶渐渐浮现。
这时,门外忽地传来一阵特别的声响,沈念起身下榻向门迈去。
而就在沈念刚要推门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声音时,门忽地被人从外推开,闯进来一个人扑到她的怀里。
“阿姐!总算见到你了!”
她惊魂未定,方才发觉怀中之人是她的阿弟沈瑜,一个月前同她的父亲沈国公大吵一架后,送去乡下磨练心性。
沈念推开怀中的沈瑜,“你怎回来了?还到此处?”
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就知晓他没做什么好事。
沈瑜擦了擦脸颊的灰,“阿姐,我偷偷跑回来的,又听说你来了太子府作侍医,马不停蹄来看你,怎料门外的小厮不让我进,嘿嘿,他们怎能拦得住小爷?”
“所以你……”
“我翻墙进来的。”沈瑜拍了拍胸脯,得意笑着。
沈念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啊,知道这是何地么?就敢擅闯?”
“何地?不就是太子府,谁让阿姐在此处,就算费尽千辛万险,我也要来见阿姐。”
听着他的长篇大论,无奈摇了摇头,她的阿弟自幼被主母江氏惯坏了,天不怕地不怕,只是不能上天,否则非要将天闯个窟窿。
从懂事起,便混在京城,翻墙一事更是不在话下,天不怕地不怕,唯怕她生气。
京城人送外号,混世魔王沈小爷。
在沈家,也只有这么个弟弟将她放在心上,护她,敬她。
沈瑜二话不说,坐在椅子上,“阿姐,你怎会来太子府?可是阿爹阿娘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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