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瑜没有等来母亲。
她的十指被碾断,甲片硬生生剥落,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这个时候,她多希望刘氏能够出现。
可是没有。
“不要磨蹭!”归南低斥一声,两个仆从,一人捆起姜宝瑜的双手,另一人则掐住姜宝瑜的嘴,动作粗暴地把浓浓的药汁灌进她嘴里。
烧灼感刺激着喉腔,紧接着便是火辣辣的疼痛,疼得人眼泪直流、浑身打颤。
“啊、啊——!”
嘶哑的叫声,从口中发出。
她先是一愣,然后崩溃大吼,胸腔所有的怨气、怒火、悲恨,都从喉咙滚出。
药效开始发作。
像是摁下了什么开关,凄厉的惨叫被中止在喉腔,不管是多么强烈的情绪,在这一刻,统统变成嘶嘶的气流声。
姜宝瑜彻底哑了。
她的咆哮、尖叫、嘶吼,任何发泄声,都化为乌有。
赵咎……
他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
姜宝瑜又哭又笑,脸上鲜血淋漓,十指血肉模糊,这些都不用再给她嘴里塞上粗布。
“九郎原本是想直接割了你的舌头,谁让你总爱搬弄口舌是非,装得楚楚可怜?”
归南笑了一下,耸了耸肩道:“不过,男人总是善变的嘛。九郎想起姑娘被塞进花轿那日,你们永安侯府给她灌的那碗药,他就立马改变主意了。”
姜璎受过的苦楚委屈,哪怕一分一毫,赵咎都记在心里。
姜宝瑜逃不掉,常无忌更逃不掉。
他们背后的家族,也要付出作为帮凶的后果。
“呃啊……”开口就是嘶哑的气流声。
归南怜悯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姜宝瑜,从今往后,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从毁容的那一天,姜宝瑜就应该想到赵咎不是好惹的角色,可她偏偏不信邪,不甘心,她要和姜璎过不去,那赵咎只能和她过不去了。
归南被自己的想象给逗乐了。
说的好像姜宝瑜毁了容以后老老实实,赵咎就会放过她一样。
怎么可能!
九郎只是看着光风霁月,实际上阴损的不行,要不然怎么能跟陛下还有邢医官玩到一块?
“这也算拨乱反正了吧?”归南嘀咕道,“反正你本来就是要嫁给常六郎的。”
不!
她不能嫁给常无忌!
姜宝瑜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归南。
“看我做什么?你不会还想嫁给我吧?”归南摇了摇头道,“那可不行,我可不想被九郎打断腿。”
仆从们笑起来,揶揄道:“这好歹也是士族贵女,你小子还嫌弃。”
“就是,虽然毁容,虽然断指,虽然哑巴,咳,但怎么说都是永安侯的亲生女儿。”
“永安侯?就他那趋利避害的性子,只怕马上就要澄清地上这个是冒牌货。”
归南哼笑道:“幸而我们九郎好人做到底,已经向陛下要来了赐婚手书。行了,一会儿把人直接送将军府,别磨蹭!”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永安侯怎么可能还愿意跟将军府结亲?
一个毁容且声名狼藉的女儿,嫁到谁家都等于跟谁家结仇!
就算永安侯府和将军府因为之前替嫁一事有了龃龉,永安侯也不想多一个仇家。
干脆直接断绝父女关系!
就像——
他们当初准备对姜璎做的事情一样。
姜宝瑜忽然疯了一样尖叫。
她整个人滚趴在地,就像一条拔了毒牙、打断脊骨的蛇,只能发出嘶哑的气流声。
阿娘!
为什么不来救她?
为什么?
不是口口声声爱她、甘愿为她付出一切吗?!
扭曲而癫狂的面容,因为狰狞伤口破裂,再度渗出血水。
姜宝瑜闭上了眼睛,满是恨意的心脏,终于生出一丝后悔。
姜璎没有死,甚至都没有受伤。
她做的一切不仅全成了无用功,还把自己也栽进去了。
多可笑啊。
她竟然再一次的,被父母抛弃了……
伴随着胸腔颤动,姜宝瑜吃吃地笑起来。
喉咙发不出声音,但疼痛却一点儿也没减少。
她被捆得严严实实,塞进了车厢后面的暗格。
随着颠簸不断,碰撞疼痛,一路送往将军府。
归南办完了事,乐颠颠地回去复命,这接下来是不是就等着喝喜酒了?
“那我得坐主桌啊!”刑如风扒拉着赵咎,据理力争道,“我可是你和姜小娘子的媒人!没有我,你俩能进展得这么快吗?”
“我不管我不管!你要不给我单开一桌!”
“去去去!”明惠帝嫌弃道,“我才是媒人!”要不是他的赐婚诏书,他俩能成亲吗?
刑如风争不过明惠帝,退而求其次道:“那我是姜璎的救命恩人!我要坐主桌!”
明惠帝立马道:“阿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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