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微跟了赵永年一段路。
这一路,赵永年打了不少飞禽走兽。
陆清微冷眼看下来,赵永年打的那些猎物,固然有他实力不俗的原因,但也有他身边跟的那群马屁精丝毫不敢跟他抢的原因在。
好几次,赵永年身边那些马屁精才拉开弓箭要射猎物,却在看见赵永年也瞄准了那些猎物之后又默默放下弓箭。
没人敢跟赵永年争。
与其说他们怕赵永年,倒不如说他们是忌惮赵鹏程在朝中的权势,所以才不敢和赵永年有一丁点儿龋齬。
跟在队伍最后面的陆清微突然指着前方的一片林子大喊:“九色鹿!”
在场诸人皆顺着陆清微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远处晨光透过林间,雾蒙蒙的日光下,一只九色鹿一动不动地站着,恍如画中神兽。
赵永年当即勒紧马缰拉开弓箭追了过去。
“前方雾浓,永年兄当心。”
一群人行色匆匆追去,独陆清微没跟上去。
赵永年急于射杀那只鹿,拉开弓箭便对准了九色鹿。
旁人小声提醒他:“永年兄,这个距离恐怕不易瞄准……”
岂料那人一语尚未说完,赵永年的箭已经朝九色鹿射了出去。
可因赵永年心急,弓箭瞄准时失了准头,反而吓到那只九色鹿。
九色鹿因受了惊,不顾章法的四处逃窜。
那只鹿逃着逃着,慌不择路竟窜到赵永年的马蹄之下,以致赵永年的马也受了惊,发疯把赵永年从马背上甩了下去,径自逃了。
赵永年坠马看得他身后那些人心惊肉跳,忙都围了上去。
“永年兄!”
好在赵永年本是行伍之人,身手矫健,所以他坠马之际便借力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曾伤着筋骨。
一群人护着赵永年原路返回营地。
他们这些人闹出来的动静惊动了猎台上的皇帝。
皇帝问是怎么回事,赵鹏程惶恐上前解释:“陛下,是犬子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惊扰圣驾是臣的罪过。”
皇帝摆摆手:“无妨。徐太医,你去看看赵家小将。”
赵鹏程低头抱拳:“谢陛下。”
言毕,赵鹏程领着徐太医便往赵永年的营帐去了。
徐太医给赵永年检查过,都是些轻微的擦伤,上点药膏,一两日就能好。
赵鹏程亲自送徐太医出了营帐又返回账内,他苦口婆心:“什么时候才能改了你这冲动的毛病?带兵打仗,冲动是大忌,好大喜功亦是,你如何就是不明白?”
他这个儿子并非无勇无谋之辈,可就是行事太过冲动,反而漏洞百出给了别人钻空子的机会。
当初太良山一役,赵永年率两千精兵杀敌,本也是胜券在握,可就因为他冲动,不听指挥使劝告,一意孤行追击逃兵才中了敌军奸计,反中了对方埋伏被困太良山一天一夜。
若不是赵鹏程及时派兵支援,那一战,赵永年恐怕都成一堆枯骨了。
赵永年道:“父亲,带兵也好,狩猎也好,机会转瞬即逝,岂能次次都等来万全之机?若不拼一把,博一次,何来大胜的时候?”
赵鹏程被气的胡子都要竖起来:“你,你这是投机。若是在战场,你这是拿无数将士的命去赌那万分之一的机会。”
赵永年不以为意:“我不过是运气不好。兵法上说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哪一法不是在赌天时地利人和?”
“胡扯。”赵鹏程吹胡子瞪眼道,“兵法亦有言,归师勿遏,围师遗阙,穷寇勿迫。你怎一字不提?”
赵永年转过头,不看赵鹏程:“父亲总有父亲的道理,儿子辩不过,但儿子也不认为儿子就无理。”
“逆子,你如此冲动,将来有你苦头吃的!”
父子俩各执一词,僵持不下。
最后赵鹏程气得甩袖而去。
赵永年回了营帐之后,陆清微在林子里兜了一圈,随意打了只鹰就回去了。
回到营地,陆清微恰好赶上那几位皇子公主在皇帝面前邀功的一幕。
十公主嘉妤正抱着皇帝的胳膊撒娇:“父皇,你看我厉不厉害,我打了鹿,打了兔子,打了野猪,总共三只呢。”
皇帝笑眼看她:“厉害,朕的嘉妤当然厉害。”
九皇子景琛哼了句道:“我可打了五只,整整五只,你哪厉害了。”
皇帝膝下子嗣不多,算上十二年前过世的太子,总共七子三女。
六公主和八公主上个月刚生产,身子尚未恢复,所以这次秋猎便没带上她们。
另外六个儿子,他只带了年幼的九皇子和年长一些的三皇子。
九皇子和十公主相差不过一岁,如今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爱拌嘴的时候。
皇帝笑说:“景琛,你不和你那些兄长比,怎么跟妹妹比起来了?”
“好,我不跟她比。”景琛看她一眼又说,“昔年世安才九岁便能打下七八只猎物,你与她比又如何呢?”
嘉妤瞪他一眼,尚未意识到景琛这话提的不合适:“我不跟她比,她有她的好处,我也有我的好处,我跟她比什么。”
“你就是……”
一语未了。
皇帝的脸色沉了沉,他看着两个人,平静道:“别说了,都退下。”
天威迫人。
兄妹两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懊恼地低下头,福了福身,不敢多说一句就退下了。
这些年,先皇后,太子哥哥还有世安郡主都是皇帝心中不可触碰的逆鳞,没人敢在皇帝面前提。
他们今日得意忘行了。
皇帝心情不佳,没一会儿也回了营帐。
当初陆清微走的时候,嘉妤和景琛还只是两个蹒跚学步的婴孩,彼时她见了他们,满心满眼只有欢喜,只有怜爱。
可到了如今再见,她心中情绪毫无波澜,唯余冷漠,再不见血脉温情。
十二年足够让陆清微认清皇家血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皇家血脉四个字于她而言不是十二年流离失所时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屋檐,亦不是她十二年断梗飘蓬的着处,而是她十二年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斩尽杀绝。
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她的兄长还有她的皇祖母皆死于十二年前那场蓄谋已久的政治阴谋。
世间,委实不剩她的血脉至亲。
和陆清微同一个营帐的卢文柏打她身边经过,看到她手里只提了鹰,再没其他,于是他道:“陆主事只打了这一只鹰?”
思绪被突然出现的卢文柏打断,陆清微愣了愣神道:“卢大人见笑了,我不擅长打猎,所以只猎得这么一只。”
“你要不嫌弃,改日有机会我教教你。”卢文柏继续道,“你这太少了,传出去都让人笑话。我听说十公主都打了三头猎物,你说你二十好几一个大男人被十几岁的姑娘的比下去,可怎么行。”
陆清微讪讪一笑:“那便有劳卢大人了。”
卢文柏笑笑:“客气什么,应该的。”
月明千里,鹿台山营地灯火摇曳,歌舞升平的繁华和热闹几乎要叫人忘了鹿台山原是个远离都城的山野之地。
山野鸟雀才该是这座空山的主人。
夜色掩映下,一身紫袍的谢平川站在营帐内,目光沉了又沉。
张定从暮色中撩开帐帘,他压低声音禀报:“大人,那些人今晚应该就会动手。”
谢平川冷面望着远方暗处,哼笑道:“一群蠢货。”
心急至此。
竟想在皇帝眼皮下杀他。
可笑。
张定问道:“大人准备怎么做?”
谢平川气定神闲,眼神中不见丝毫恐惧:“不怎么做,他们既想杀我,我便找个方便他们下手的地方。”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谢平川笑笑,漆黑的眸浮上一抹阴郁幽深:“不放鱼饵,怎么引那些蠢东西咬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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