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牢门在背后轰然一声落下，李承璟的心也随着震动。时间得抓紧了，阿钰，还有他们的孩子。
面色如常，李承璟挺直着脊背，看不到的袖笼里握紧的手，指甲掐进了肉里，掌心湿而冰凉。
一步又一步，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想沈如玉捂住小腹的手。她决绝的目光和完美的笑容，都在告诉他，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最初她还完全不信任他的时候，也是这样完美而虚假。不，也许现在更糟，她恨他吧！
“殿下，”内侍见他出来，赶忙迎了过来，压低声音对他说，“宫里来人了，陛下突发急症！”
李承璟脚步未停，脸上如同冰封住一般，只有看不透的沉静。“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紫宸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将惯用的熏香都盖下去了几分。龙床上帷幕低垂，压抑得很，皇上半倚在床头，德夏正在一勺勺耐心的喂药。
李承璟看着眼前的皇上，突如其来的病情让他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呼吸带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萧玄作为暗卫统领，身穿黑色侍卫服，笔挺的站在皇上床尾。看到李承璟出现时，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态度恭谨的微微侧身让开。
旁边还跪着的陈贵妃，今日没有穿着娇艳的颜色，只是素衣素妆，脸上泪痕未干。
李承璟没有看一眼，径直走到床边，撩起衣袍深深跪伏下去，“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想回话，“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李承璟仍然深深的埋着头，恭顺的一直等到皇上咳嗽结束，唤他过来，才抬起头来。
“虎符寻回来了？”榻上皇上虽然虚弱，眼神却仍有锐气。
“是，”李承璟语气平静的说，“虎符已寻回，逆臣陈明已伏诛。”
他微微偏头，萧玄将怀中的虎符拿出来，双手递给德夏。德夏疾步上前，用锦布小心翼翼的接过虎符，交到皇上枕边。
皇上的手有些抖，拿起虎符轻轻摩挲着。半晌说道，“好，承璟你此事办得很好。听说这虎符是袁朗的女儿交出来的？”
“是，”李承璟答道。
“你这次有功，想要什么赏赐？”皇上的目光转向李承璟，带着意味难辨的神色。
李承璟突然退后一大步，重重的跪伏下身叩了一个响头，“儿臣为父皇办事，不求赏赐。只是儿臣请求父皇，饶袁青钰死罪！”
“哦？袁青钰，说起来她这也不是第一次骗朕了。以前她爹就惯会骗朕……明明是个女儿，却说是儿子，还是袁少将军。”
皇上声音不大，像一个垂暮的老人一般碎碎念着。“陛下，”德夏放下药碗，走过去帮他将枕头垫高了一些。
“袁朗啊，以前上学的时候，就不好好念书，天天就爱骑马打架。淑儿总说，他这样的就应该放出去打架，省的在京城惹事。
结果啊，果然惹事。说起来，朕还有几分想念他们了，德夏，是朕老了吧？”
“陛下还在盛年！长命延年，说老还早着呢！”德夏笑着回话。
皇上摇摇头也笑了，“就你会说话！老没老朕心里清楚。”
说了半天却始终不回答李承璟的请求，皇上没说，他也就继续伏跪着，这一跪就是小半个时辰。
直到他的脊背开始颤抖，汗水也从额头滴落下来，皇上才突然开口道，“承璟你起来吧。”
“父皇……”他还想说，皇上却摆了摆手，“青钰这孩子，朕并非不喜欢。她相貌出众，身上还有功绩。只是你是太子，未来的储君，她心中带着恨，你们也不可能有将来。”
“父皇，我只求你免了她的死罪！”李承璟固执的没有起来，只是继续跪着恳求。
皇上用混浊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半晌他缓缓说道，“朕的身体不行了，没有多少日子了。她和皇位你只能选一个，德夏，把东西给太子。”
德夏小步急走过去扶起太子，递给他一个小瓷瓶，低声说，“这个来的很快！不痛苦的！”
李承璟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捏着瓶子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萧玄带着一丝嘲讽的默默看着他，皇家向来无情，这并不是意料之外的结果。
手里捏着药瓶，李承璟缓缓抬起头，他的眼里压抑着悲愤。转而所有的情绪又被深深的压入到深不见底之处。
迎上皇上审视的目光，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最后用平稳的声音说，“父皇明鉴，沈氏……袁青钰，欺君，罪无可赦。儿臣……领旨。”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皇上看了他很久，像是要看进他的灵魂去。而后终于放松，紧绷的神情松了一丝丝，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李承璟抿紧了嘴唇，转身离开径直向天牢走去。他手里捏着的，是一瓶鸠毒，还有一个蜡丸。
德夏同他说着话，塞到他手里的除了瓷瓶，还有一个药丸。放到他手心的时候，德夏使劲捏了捏他的手。
蜡丸贴着皮肤，浸染了他身体的温度。龟息散，服下后马上气息断绝，脉象全无，十二个时辰后便会醒转过来。
“十二个时辰，足够将她带出去了。”李承璟不紧不慢的往天牢走去，后面跟着的是皇上派来的内侍。
天牢里，潮湿的气息夹杂着血腥的气味，穿过甬道扑面而来。李承璟一直走到尽头，沈如玉还是蜷缩在稻草上，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眼。
看到他手里的瓷瓶，袁青山仿佛知道了什么。他开始怒吼，像一头困兽，撞着栏杆，诅咒李承璟不得好死。
李承璟的到来并没有给沈如玉带来什么反应，仿佛一切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
他蹲下身，离她很近。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她苍白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这模样让李承璟心碎成一地。
“阿钰，”他开口唤她的名字，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近乎祈求的温柔，“看着我。”
沈如玉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却没有睁开。
李承璟极致温柔的伸出手，轻轻拨开她脸上散乱的头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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