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许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强压心中恐惧，迫使自己把目光放在那两根触须上。
不是她眼花，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上面全都是人类的耳朵，仔细辨认还能看出那些耳朵并不相同，耳廓和耳垂之类的位置有细微差别。
她深深吸了口气，脚步都跟着有点颤抖，脑子里的喧嚣又冒出来，耳边传来吱吱啦啦的声响，像几个生锈的齿轮正在脑子里艰难咬合。
飞蛾的触须在四处摇晃，六个足肢配合默契，尖锐的末端一下一下刺向地面。如果他脚下躺着一个活人的话，那细长的足肢会直接洞穿他的身体。
腹部的红球吸引了戚许注意，她注视着那里。除了飞翔状态，飞蛾宽大的翅膀始终把那颗火红的球保护得很好，翅膀就像它的随身保护罩。
戚许默默注视着这只异种，小心提防着，奇怪的感觉不受控制从心里油然而生。
为什么异种恰好在15号这一天入侵？为什么不在二区大开杀戒反而要冒着随时被击落的风险飞到核心区来？为什么刚刚好是核心区里联邦高层会议的时间？
是……有计划的吗？
突然，异种就像感受到了戚许那些疑问的召唤，猛地停下所有动作，足肢一扭，一对触须瞬间甩向她。
那两只触须就像两把刺刀，直直对着她。
近了！它靠得更近了！
几根细长的腿像随时会倾颓的电线杆在戚许面前晃来晃去，它走得慢而谨慎，两根触须在她面前轻轻摇晃。
它在试探？还是挑衅？
戚许仔细感受它的动作，她小心挪动脚步，尽量靠近墙壁。只要不对劲，她立刻用暗影无踪逃开。
但这会有让她异能暴露的风险，不到生死一线万不得已她不想这么做，
为什么？她明明没有发出声音，为什么飞蛾会靠近她。
阳光照在它身上，漆黑外壳中有细碎的亮晶晶的光，它的影子落在戚许身上，它的两根触须末端就立在戚许头顶正上方。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坐进车里的联邦高层牢牢锁住车门，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冒出一个鼻涕泡就惊动异种。
滋滋——滋滋——滋——
又来了，又是那个噪音，像一道尖刺贯穿大脑。
戚许没有多余的心思理会那个声音了，飞蛾的身体离她只有两步远，它肚子上那颗火球的红光都映在她脸上了。
出来啊！
她身体里那个善战的灵魂呢？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海斯两腿发软，被两个助理架着才能勉强维持站立的状态，看着戚许默默摇了摇头。他还挺喜欢戚许的，尤其是她带着异种照片冷冰冰走过来的时候。
异种的身体已经完全遮住戚许，他只能看到黑色翅膀上流动的红色暗纹，几只细长的腿在翅膀下交错。可惜……可能一会儿只能看见戚许的尸体了。
飞蛾抬起身体，两根前肢向上高高抬起，一副要终结戚许的姿态。
“开枪，打它身上的红球！”耳朵里的微型通讯装置里传来陈让尘的声音，“开枪！”
看戚许站着没动，陈让尘皱了下眉，慢慢起身往戚许的方向靠近。
“别过来。”戚许低声说。
细微的声波也没有逃过异种的耳朵，它动作顿了顿，连接触须的脑袋向一边歪了一下，诡异地往后退了一步。
戚许握枪的手紧了紧，发动异能，未来透视。
飞蛾身上的火红色褪去，整个世界坠入黑白。
戚许看见那只飞蛾两根前肢高高举起，又轻轻落在她身旁，她能感觉到一道声波入侵了她的大脑，像一只在体内乱窜的球，震得她五脏六腑都痛。
戚许对这道声波感到恼火，她皱了皱眉，那道声波立刻收敛起来。
它开始尝试着适应戚许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调整成她能接受的温和模样，最终一道声音在大脑响起。
它说——
世界从黑白两色之间挣扎而出，飞蛾如她所见的那样抬起前肢，戚许站在原地看着它的动作。
一道可爱稚嫩的声音在戚许脑中响起。
它说：“为什么……不让我过来？”
戚许听得很清楚，飞蛾两根触须变得柔软起来，它极力俯低身体，用触须蹭蹭戚许的衣角。
虽然动作别扭笨拙，但戚许感受到了臣服的意味。
和异种之间的感应此刻达到巅峰，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终于蠢蠢欲动，她眸中暗绿色光芒一闪，身体机能爆发到最高水平，但脑子里一个清晰的声音告诉她，不要杀这只异种。
戚许皱眉，手指轻轻一抬，跟板机离开一点距离。她放下枪，转而抬起另一只手。
飞蛾动作一顿，动作变得缓慢而谨慎，它垂下触须，向前轻轻一顶。
戚许的手落在两根触须之间，抚上它露出来的外壳。
摸到它的瞬间，飞蛾翅膀倏然张开，漂亮的翅膀像魔术师的幕布，幕布下一颗红色水晶球闪闪发亮。它的头更低了，两根前肢弯曲半跪在地，乖巧地顺应着戚许的动作。
这只硕大的飞蛾就像戚许的坐骑，对她俯首称臣。
周围百来号观众惊愕不已，他们捂着嘴巴怕自己惊叫出声。这种异种臣服于人类的场景，他们连梦都不敢这么做。
“首领，你怎么在这里？”
“首领，我好想你！”
“首领，人类总是欺负我们，人类坏！”
“首领，我饿了，嘿嘿。”
“首领……”
首领？
什么首领？
她？它的首领？怪物的首领？
戚许听得无比清晰，她的大脑像被一分为二撕裂开来，一半觉得这一幕非常不可思议，一半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这只硕大的怪物在戚许面前完全褪去了可怖的模样，全然一副受了欺负的撒娇宠物的样子，还在喋喋不休。
“首领，你帮我打他们！他们用特别大特别大的炮轰我！”
“首领你怎么不说话？”
“嗯？首领首领首领？”
戚许忍无可忍，终于开口：“闭嘴，吵死了。”
“哦……”它顿了顿，往后挪了一小步，愉快的声音又兀地响起，“好的首领！”
“你身上的红球是什么？”戚许问。
“哦！这个啊！”飞蛾开心地抖抖翅膀，“是我的卵，里面有几百只小飞蛾，首领。”
戚许倒吸一口冷气。
她的直觉和对异种的感应得到了验证。
看到那个火红的球体时，戚许就怀疑过那是她的孩子们，她感应到不止一只异种入侵，飞行路径完全一样。
而她真正见到的只有这一只飞蛾。
它并不是具有分化能力，而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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