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不恩爱的钟遐迩暂时不知道。
只是一想到白天母亲打电话时的语气那样低沉,她就清楚自己无忧无虑的美好日子不多了,要多多珍惜风雨来临前的时间,就算只有一晚。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钟遐迩就被甄淇带到榆南医院的VIP病房。
看到病床上的人苍白着一张脸,闭着眼,带着呼吸机,奄奄一息地躺在那。
钟遐迩瞬间鼻头酸涩,红了双眼。
怕自己哭出声,钟遐迩自顾自地走出病房,到走廊尽头偷偷抹眼泪。这场面,跟毫无征兆地在她心上刺了一刀没区别。
她不懂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会变成现在这样。
甄淇看出她紧皱的眉头里带着的疑惑和难以置信,抬手拦住她的肩膀,解释道:“我原本不想带你来。”
但甄淇想了想,自己跟何宏天在一起后,他待钟遐迩这个不是亲生的女儿,也胜似亲生的,特别特别好,没理由不告诉她。
“我之所以叫你回来也是因为你何叔叔的身体已经超负荷了,只能带呼吸机吊着命。一天偶尔会醒来几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睡觉。”
直白地说,他时日无多,住院也只能暂时延缓他的死亡进度。
钟遐迩听完她的话,明显情绪控制不住了,傻傻地看着窗外,像被雷电击中一般,不敢相信。
她不明白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呆呆地转头追问母亲缘由,才得到一个拖延很久的回答:“老毛病了,心肌梗塞,他之前做过一次手术,私下一直保守治疗,怕你担心没有告诉过你。直到他这次突发意外晕倒在家,我才知道病情又复发了,很严重。”
说完甄淇长长叹了口气。
上次手术后她就已经知晓结局,用这长达五年的时间去接受,她已经看开了,比钟遐迩要冷静得多。
钟遐迩呆滞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眼神止不住往下流。
时至今日她才深刻意识到生命的短暂。
原以为可以和何叔叔与母亲就这样好好过一辈子,也是一种幸福。
哪知上天很多次都不怜悯她,让她父母离婚家庭破碎,让她跟喜欢的人告白失败,让她这个好不容易接受新父终于享受过父爱的她,又要失去。
她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早早叫何叔叔一声父亲。
明明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做一个称职的父亲了。
都怪她,太冷漠,心底对亲生父亲抱有太大的希望,才忽略了一直在背后支持着她的何叔叔。
还记得成人礼那天,他送她很多女生成年后的第一个礼物。
第一款限量包、第一双高跟鞋、第一套高定珠宝首饰。
还有从前她高中学习压力太大逃课时,他曾找到她,背着母亲偷偷带她去游乐园放松心情,安慰开导她。
告诉她人生并不只有读书一条出路,若她想,他就会帮她准备好一条平稳顺利的成功之路,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好。
这样好的一个人,上天为什么要把他夺走?
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孝敬他。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她就那么配不上幸福平稳的生活么?硬要给她这么多艰难险阻让她面对?
泪水打湿衣衫,已经哭红了的双眼尤其空洞,无神,如同行尸走肉。
母女二人紧紧抱在一起,钟遐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开口:“已经、确认、治不好了吗?”
甄淇没伸手擦眼角滚烫的泪珠,只假装无事地轻轻嗯了一声。
说什么话都没用了。
二人一起回到病床前,看着中年男人躺在上面难受的直皱眉,钟遐迩很心疼。
“妈,怎么做才能让他舒服些?”
甄淇摸摸她的头,回道:“听医生的就行,他们是你父亲专门从云港找来的最好的医疗团队。”
钟遐迩知道她口中的父亲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钟胜。
也是了。
云港毕竟是超一线城市,到底比榆南这个一线城市的资源更充沛些。
而甄淇在此之前本不想开口求前夫,可到最后这一步,她还是想试试能不能再抢救一下。
可最后结论却让人难以接受,坏死的心肌细胞太多,长时间劳累导致缺血缺氧,医生根本没法插手太多,只能暂缓伤痛,住院维持生命体征,然后祈祷奇迹发生。
钟遐迩看出甄淇在扮演没受任何打击的模样,实则是勉强撑着那股气力。
她温柔地走上前抱着甄淇的脖子,安慰对方:“妈妈,你不用顾虑我的,你也有哭的自由,你也可以不用这么坚强。”
“何叔叔对我和你都很好,我不想他有任何意外,可事实摆着这儿,我只能接受。”
甄淇活了这些年,经历过许多事,内里早就被淬炼出一颗强大的心脏,就算真的伤心也不会任由自己堕落。
“公司还有一大堆事务要等他处理,我只能先暂时拖延一下,等他醒来再做决策。”
甄淇用棉签帮男人沾湿干裂的嘴唇后,忽然转身认真地看着钟遐迩说还有件重要的事商量。
钟遐迩乖乖站在一侧听她说着,“之前没入院时,你和叔叔就跟我提过你的婚事,不止一次。”
“我的婚事?”
甄淇神情严肃起来,“你知道的,他这辈子没有个一儿半女,一直把你当亲生的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也一直想帮你把把关,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护着你且对你好,有本事的夫婿。”
“答应妈妈,一定要在他离开之前办好这件事,好吗?”
听甄淇头一次如此强势地要求自己做好某事,钟遐迩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毕竟甄女士从来说一不二。
她失魂落魄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仔细考虑的。”
*
又是周五下午,结课时刻,闻煊拿着备用钥匙一如往常地去钟遐迩的公寓里帮忙喂狗。
自从那天她说要回家住,让他照顾小白后,闻煊已好久没听过她的消息。
这期间他也去过她店里找人,毫无意外都落了空。
今天开门后,见到漆黑一片的公寓和一动没动的鞋柜,就猜出她又不在家。
确切地说,她已经很久没回来过。
自从他给对方发过去那张小白吃狗粮的照片报备之后,她回了个很棒的表情包后,也没再主动给他发过一条。
朋友圈依旧停留在那条宣传店铺的内容上,没有继续更新。
半个月了,仿佛人间蒸发了般。
闻煊每天定时定点都会来公寓喂狗遛狗,每周也会定期带它去修理毛发,小白也已经在他精心照料下,被养得很白很健康,体重已经从开始的五斤变成十斤。
他想过联系,可又想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去联系。
很明显,小白当做理由也已经不适用了。
闻煊看着空荡又无人气的房间,昏暗无比,心里止不住的落寞。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被人抛弃了一样。
这个想法一出来,闻煊顿时自嘲地笑了,抛弃,这个词,好像更适合用在一些特殊情感里,他跟对方只是朋友关系,貌似用着也不搭。
他觉得自己一定读书读得神志不清,发疯犯神经了。
就算是抛弃,他也没什么理由去奢求对方别抛下他。
又半个月过去,二人就这样渐渐断了联系。
闻煊的日子又回到从前那个无趣又平淡的生活里,母亲出院后,他用在黎明之光兼职赚来的钱租了间离学校挺近的房子,把小白也接到这里,方便喂养。
他每天除了回家给母亲做好一日三餐就是回学校学习,为期末考试做准备。
两点一线的生活就这样慢慢过了两个月,在他日复一日点开钟遐迩朋友圈看里面停滞不更的习惯里,迎来了一个新的寒假。
原本被人捂热一点的心又跟小时候被父亲抛弃后那段日子一样,在内里渐渐瓦解崩溃,恢复冷漠,坚硬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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