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春雨淅沥,打着茂盛的海棠,花瓣吸饱水坠落地上,将黑色染成黏腻的粉。
湿漉漉的花被雨打落,风一吹,落在少女伏在窗棂的腕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花拈起,簪在她鬓间,顺势拂过她的脸,落在她腰上。
掌心炽热,藏着躁动的火。少女微颤了一下,扭头看向男人,鸦睫下的凤眸含着求饶的露楚。
“累了?”男人伸手轻揉她的发,温声问道。
少女点点头,顺势枕在男人的肩上,埋上娇靥。
男人勾起修长的食指,刮了刮少女粉嫩的鼻尖:“本王明日出征,乖乖等我回来。”
一转眼,暴雨如瀑,海棠被碾落成泥,激起大片大片的粉浪,往日春事似被囚在那方艳阁之中,隔着雨幕,遥遥相望,竟越来越看不清楚。
雨过天晴,花团锦簇,她穿着凤袍,和皇帝携手登上步阶红毯,背后万民朝贺,风光无限,可再回头时,却见百万雄师囤积身后,而他一身雪银铠甲,一步步地走上来,手里横握的长槊上挂满了血。
霎时间,血映晴天,分外诡异,满宫死寂,尸骸堆叠,连她脚下的红毯都变成了骇人的血瀑,正从头顶的尸山上缓缓流下来,流下来……
而定睛望去,只见那尸山顶上,全都是她最亲近之人的残骸。
“爹!娘!沅沅!”她哭着嘶吼,跪下时已泪流满面。
往日的俊美王爷一扫风流多情的温柔,忽然换上了一脸冷峻危险的阴鸷,温柔地抚着她的颊道:“知不知道背叛本王的下场?”
忽然,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抬头看去却不见阴云,原是军鼓震动,宛若雷音,百万军士用剑击盾,用冰冷的眼神齐齐注视着她,嘶喊道“杀妖后——杀妖后——”
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
擂鼓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几乎将她整个人击碎。
头痛欲裂,几欲窒息……
被宝玑唤醒时,宋时微才意识到被魇住了,梦里的擂鼓声竟是宝玑在殿外敲门。
此时的她汗涔涔的,几乎湿透了整件亵裙。
“娘娘,该梳妆参宴了。”宝玑的声音隔着门飘进来,传入宋时微的耳中,让她更清醒了几分。
房中桌案上燃着的油灯跃动着豆大的光线,昏黄的光照亮了黑寂寂的房间,也照亮了桌案上那一方素纱白绢,上面誊抄了今夜参加除夕夜宴的名单。
灯光所及之处,“裴安臣”三字被用墨写成簪花小楷,赫然映入宋时微眼帘,让她的呼吸再次滞了一下。
上一世,她为救家族献身于他,最后却背叛他入宫为妃,他篡位后诛了宋氏一族,将她囚于禁室,日日折磨她,她忍无可忍,终用一柄尖刃了结性命。
刀尖刺破肌肤的疼痛感仿佛还在,宋时微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颈,再看手掌心时,只有被汗浸湿的白皙,没有丝毫鲜红诡艳的血迹。
她竟重生了。
三日前,她拔刀自刎,可睁眼时,宝玑说她因小产失血过多昏迷,她曾一度以为是自己濒死前的幻觉,直到今日才接受了重生的事实。
寝殿外,宝玑蹙着眉站在门外,听着寝殿内没有丝毫回应,脸上写满了忧虑。
“宝姐姐,殿内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娘娘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小娥站在宝玑身后,搓着手道。
宝玑隔着殿门张望,仿佛看到了寝殿深处那失落的人影,叹了口气,道:“娘娘刚刚小产,萧淑妃就怀上了,许是真伤了心吧。”
皇后三日前小产,小产那日,紫宸殿便传出了萧淑妃有孕的消息。紧接着,萧太后借口皇后养病不能理事,将掌宫之权交给了亲侄女儿萧淑妃。
借着安排除夕夜宴的由头,萧淑妃表面上来披香殿同皇后商量夜宴事宜,实则对怀孕一事狠狠炫耀了一番,皇后对小产一事本就心伤,死对头却在此时志得意满。
待萧淑妃走后,皇后便盯着誊抄参宴名单的素绢出神,没一会儿便称身体不适熄灯小憩去了。
“可……”小娥拧了拧眉,满脸疑惑,“娘娘每次伤心难过,都是摔摔打打哭闹出好大动静,这次也太安静了……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宝玑心里也直打鼓。
皇后娘娘是个烈性子,又深受陛下宠爱,心有不满时总是闹腾得厉害,这次确实反常……
“宝姐姐,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小娥道。
宝玑伸手搭在门上,犹豫了一下没敢推门,手又放了下来:“皇后娘娘刚刚吩咐不许打扰,若是违了令,咱们怕是要吃板子了。”
“可娘娘再不起身就迟了,太后少不得借题发挥,定会斥责娘娘的,到时候娘娘心中不爽,咱们又要遭殃了。”小娥揪着袖子,满脸委屈。
与其等太后怪罪下来,皇后发更大的脾气,倒不如现在违抗皇后的命令,受些小罚。
宝玑咬了咬牙,推开了殿门。
殿内昏暗黑沉,宝玑小心翼翼地走着,向着桌案上唯一的光源走去,等拿上了灯盏,她捧着光走到床前,刚想俯身唤醒皇后,却没料想床上睡着的人忽然睁开了眼。
那一双妩媚张扬的凤眸里映着灼灼的火焰,映在宝玑眼中,像是要跳出眼眶来烧到她身上。
“娘娘赎罪!”宝玑胡腾一下跪在地上,呼吸都凝住了,“夜宴要开始了,圣寿堂派人来催,奴婢怕太后怪罪娘娘,才斗胆进殿唤娘娘起身。”
头顶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视线中,一双雪白纤瘦的玉足落在眼下,凤仙花涂抹的脚指甲丰色艳丽,鼻尖传来阵阵蜂蜜的香甜。
宝玑等着即将落在身上的狠厉一脚,闭着的眼皮都瑟瑟发抖起来。
可等了良久,那一脚迟迟没有落下。
“你有心了,替本宫梳妆吧。”
娇媚清冽的声音如轻柔的浪涛荡入耳中,宝玑不可思议地睁开眼。
那一双玉足已不在眼前了。
宋时微走到妆台前坐下,等着宝玑来替她挽发,可她人都坐好了,从镜中看去,宝玑还跪在床前愣神。
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怎么重生一次再见时,竟有些呆呆的?
“宝玑?”宋时微微微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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