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扶疏刚回到凤栖殿,下人传禀,她母亲身边的周管事进宫了,已在偏殿等候一阵子了。
玉扶疏召周管事进寝殿回话。
周管事手提食盒,交代来意:“夫人亲手炖的雪蛤酥酪,健脾和胃,用这个解酒是最好的。”
玉扶疏:“是相国交代的?”
周管事迟疑:“不,不是,相国大人只是跟夫人提了一句,夫人知晓娘娘有宴请,怕您饮酒伤身,特炖了补品,命奴婢送来。”
玉扶疏示意冰云接下食盒,又命她去准备纸笔,才对周管事道:“你来得可巧,本宫正好有封信要给相国大人。”
玉扶疏起身走向书案,冰云已铺好镇纸,正添水研磨。
玉扶疏落坐,扫了眼一旁翘首期盼的周管事,心下冷笑。
她父亲玉忠节可当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派人来侧面打探,也不选个高明些的借口,挑个机灵点的人物。
说到底,是既不信任她,又瞧不上她。
玉忠节明知谢洵舟拒绝了宴请,且她出宫去了延陵王府,却故意装作不知。她问过下人,延陵王离宫没多久,周管事就进宫了。这时间选得好,若延陵王归府后,她很快归来,必是和谢洵舟不欢而散,也就能估测出谢洵舟的态度,若她回来的很迟,就又是另一番算计猜测了。
无论如何,足可见玉忠节对谢洵舟的重视,现下京城局势,也逼迫着玉忠节尽快对谢洵舟是敌是友做个决断。
玉扶疏执笔舔墨,在纸上快速写下:
谢洵舟今时不同往日,全然不把本宫和玉氏放在眼里,短短一面,他一心猜忌先帝之死,缕缕逼问本宫,认定延医用药有误,才致先帝壮年崩逝。如父亲之前所言,谢洵舟记恨玉氏,记恨本宫,实乃心胸狭窄的小人。父亲定要做万全准备,防备谢洵舟向我们突然发难。
玉扶疏绝不能容许玉忠节与谢洵舟联手,只有尽力逼得他二人反目,她才有机可乘。
玉扶疏将信装好密封,交给周管事,周管事接了帖子却没走,她试探道。
“二小姐喜得麟儿,夫人的意思,希望皇后娘娘多赐封赏,一来讨吉利,再有二小姐在夫家面前也有光。”
玉扶疏掀开食盒,拿出里面的汤盅,雪蛤酥酪已冷得彻底,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有些腥气。
“先帝崩逝,大行封赏不合时宜。”
周管事抢言:“夫人也交代过奴婢,金银器物侯府不缺,只是二小姐的诰命已拖了很多年,先帝曾许诺过,最终也没能成。只盼新帝登基,太后娘娘亲赐二小姐诰命夫人,那才是姐妹情深的荣耀呢。”
玉扶疏勾了勾唇,放下汤盅,静静看着周管事。
周管事抬眼撞见玉扶疏淡漠的神色,顿时反应过来,忙赔笑行礼,快速退去。
玉扶疏歪头支颐,望着那盅冷腥的甜汤出了神。
那是三年一度的百花宴,皇帝设宴,邀群臣与家眷进宫赏花。
玉扶疏那时已认识谢洵舟许久,从秋狝第一次照面,往后京中的宴请,游园会,诗社,但凡她出席,总能见到他的影子,她没问过他的姓氏出身,只猜他是某个小官家的公子,她张口也不叫他的名字,只唤她给他起的绰号,‘船’亦或是‘那条船’。
谢洵舟也不恼,欣然接受了她的称呼,也欣然接受了她偶尔的大呼小喝,玉扶疏更笃定了他出身不高,否则怎肯忍受她的驱遣。
直到那年百花宴,她看见谢洵舟坐在皇帝身边,身着亲王才能穿的衮龙服,才知他竟是个王爷。
她垫脚想折树上的花枝,却碍于身量,任由她蹦蹦跳跳也摘不到,试了几次,倒是把花朵揪下来不少,花瓣易碎,沾了她满手。
谢洵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抬手一折,轻轻松松取下她想要的花枝。
玉扶疏才刚知晓他的身份,一照面不由别扭起来,她瞥了眼他衣服上的锦云龙纹,按礼制,她应该向谢洵舟行礼请安,可她却仰着下巴,一副不肯示弱的模样,“你原来还是个王爷呢?”
谢洵舟勾了勾唇,笑而不语,把花枝递给玉扶疏。
玉扶疏拿走花枝,在手里把玩,“既是王爷,干嘛一直让我把你当小厮使唤?”
谢洵舟听了挑眉,摆出一副被强势所逼的样子:“谁让玉小姐够跋扈呢?我若真是个小门小户家的男郎,只怕要被你欺负死。”
玉扶疏最讨厌别人说她跋扈,立时美目一瞪,“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是你自己要隐瞒身份的,是你自找的,”她一个劲的指责他,最后轻哼一声:“你若早说你是王爷,兴许你还能欺负欺负我呢。”
谢洵舟抱臂,好整以暇的望着玉扶疏,听她数落完自己,才悠悠道:“本王可不敢欺负玉姑娘。”
玉扶疏轻啧一声,摇头晃脑地学着谢洵舟的语气:“本王,本王可不敢。”她冷哼道:“你架子端得倒快。”
谢洵舟正要开口,忽而被玉扶疏捂住嘴巴,微风拂过,他闻到她衣袖间的香气,夹杂着花香扑鼻而来,她细腻且带着几分潮湿的掌心结实的压在他的嘴唇上。
谢洵舟一怔,玉扶疏对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她侧耳贴近宫殿后门上的窗子,小脸渐渐变了颜色。
谢洵舟也听到殿内传出的一男一女的说话声,见玉扶疏脸色愈发不对劲,戳了戳她压在他嘴巴上的手。
玉扶疏被谢洵舟这一提醒,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此举过于亲密,忙撤回手,掌心不自在地蜷起来。
谢洵舟亦觉得嘴巴痒,又像有什么东西刺着,酥酥麻麻的,他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
玉扶疏看在眼里,耳朵立时变红,竟一时忘了自己的“正事”,还是被谢洵舟提醒。
“你躲在这原来不是为了摘花。”谢洵舟听到殿内传出的李千帆和玉扶音的声音,挑了挑眉:“原来是为了偷听。”
“是捉奸!我要看看玉扶音这个贱人是怎么勾引我的未婚夫的。”玉扶疏被谢洵舟戳破,但不甘示弱,“那你呢?你又来这干吗?”
谢洵舟听得玉扶疏口中‘未婚夫’三个字,眸色深了几分:“本王路过。”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本王也很想听听。”
玉扶疏赶不走谢洵舟,又怕惊动了里面,只能留下他一起听,听了盏茶的功夫,玉扶疏俏脸已经气的铁青,这对狗男女,背着她偷情就罢了,偏偏凑在一起就不停说她的坏话,玉扶音恨不得把她从生下来至今的所有糗事都宣扬出来,还不停的添油加醋。
玉扶疏扔了手里的花枝,“我要进去撕了这个贱人!”
谢洵舟把人拽住,提醒:“他们是两个人,挨打的只能是你。”
玉扶疏反手抓住谢洵舟的衣袖,拽着他就要向里面冲:“你跟我一起上。”
谢洵舟稳稳伫立在原地,无论玉扶疏怎样拉拽,脚下纹丝不动。
“本王不尚武力。”
玉扶疏被玉扶音气的七窍生烟,见谢洵舟不帮忙,用力挣脱他的手:“那你别拦着我。”
谢洵舟正色道:“想报复他们,有一万种法子。”
玉扶疏挣脱不开,闻言催促:“有什么法子,你说!”
谢洵舟却反问:“但你确定要为了这样的两个人,脏自己的手吗?”
玉扶疏此时哪有耐心听谢洵舟的劝告,她只想冲进去抽玉扶音几个耳光,偏偏被谢洵舟拴住,急得她恨不能踢谢洵舟几脚,若平常,玉扶疏可能已经毫不留情的踢上去了,但如今知道了谢洵舟的身份,她不免还是有点忌惮。
“你别拦着我,我还是现在就去撕了他们才好。”
谢洵舟叹了声:“本王让家丁把李千帆揍一顿,你觉得如何?”
玉扶疏闻言倒冷静了几分,她想了想,“嗯,那你可得轻点,我以后要嫁给他的,破相了多难看啊,缺胳膊缺腿也不好。”
谢洵舟无奈:“那你妹妹呢?本王也派几个婢女,打她一顿?”
玉扶疏反应极快,“好好好,一定给我好好抽她的大嘴巴!”
“玉扶疏,你可真是……”
谢洵舟被玉扶疏气的不轻,他用力拉着她的手臂,不由分说的把她拽走。
玉扶疏不肯走,却拗不过谢洵舟的力气,踉踉跄跄的被他拉着离开。
谢洵舟握紧玉扶疏的手,他轻车熟路,挑的都是僻静无人的小路,七拐八绕,最后带着玉扶疏走到宫里的大梅树园子,这里僻静,园内有座牡丹亭,亭前是大梅树,树下是一丛一丛的荼蘼花,合得是戏文本子游园惊梦的景。
这时期荼蘼盛放,清香满园。
这样一路走来,玉扶疏冷静不少,可一想象玉扶音正绘声绘色的在李千帆面前编排自己,再一看阻拦自己的谢洵舟,气就不打一处来。
玉扶疏甩开谢洵舟的手,凶他:“多管闲事!”
谢洵舟神色严肃了几分:“你当真喜欢李千帆吗?”
玉扶疏不假思索:“当然了,他是我的。”
谢洵舟蹙眉:“那你爱他么?”
玉扶疏本想点头,可一见谢洵舟严肃的模样,不由一顿。自相识,她还没见过他像这般冷着脸色,仔细一想他的问题,却也想不清楚,可她知道,李千帆是父亲许给她的未婚夫,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
玉扶疏认真道:“他是我的!”
谢洵舟冷哼一声,“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你只知道肤浅的争风吃醋。”
玉扶疏忍着气:“别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教训我!你皇兄都不会教训我!”
谢洵舟:“你在我皇兄眼里,不过是玉相国家的一个小丫头罢了,他哪有心思多看你一眼?”
他见她紧绷着俏脸,闷气地咬着嘴唇,脸颊气的似乎涂了层厚厚的胭脂。
谢洵舟叹了声,好声好气道:“何苦为了不值得的人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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