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对他的敌意十分敏感,“别抠字眼。”
“……”
莫言点头:“智商极高却连基本的虚幻和现实都分不清,甚至模仿起书中的人物行为,这不可以考虑为一种病态?”
“那他有过幻视、幻听、幻觉吗?他缺乏日常生活能力吗?他表现过对其他人的攻击性吗,他有伤害自己吗?”纪凡反问,冷静得像个检察官:“他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伤害目标却非常明确。”
“或者你还该考虑他矛盾的前后行为,”莫言微微哼了一声,“他倍感压抑的成长史,他长期患有抑郁症却多次拒绝鉴定,你还什么都没看,怎么知道他脑子里不是有两个人在激烈地打斗?”
长期使用压抑、否认等不成熟防御方式可能导致心理防御系统失效,家族精神病史会增加恶化风险,他不是没了解过,但纪凡只有一句话,“冷静地杀人、逃跑,被抓再打斗?”
“……”
“师兄,有没有可能是他这个就是发病反射弧……嗯,时间比较长……”丁一再次解释,“他父亲早逝、母亲控制欲较强,压抑的痛苦积累到了某个时间突然爆发,那个时间点会不会出现神经紊乱,以至于难以自制什么的?”
又迅速申明:“专业问题我不太懂哈。”
纪凡对这个给自己买了薯片的人态度好多了。
“精神问题涉及生理或神经系统异常,你说的压力、创伤或人际关系是心理问题。”
丁一点头。
“长期心理压力会导致5-羟色胺、多巴胺等神经递质持续紊乱,当失衡超过大脑代偿能力的确可能引发精神障碍。”
丁一又点头。
“但你们不是没法检查吗?”
“……”
“所以需要你们根据现有资料总结一份意见书,以意见书申请鉴定,他头脑是否正常,由专业机构鉴定。”莫言冷冷说。
“这个状态已经结束了。他现在受到被审判和死亡的压力,出现神经系统紊乱不是没可能,但那可以推断他杀人时的状态?”
“这是我们的事。”
他摇头,“痛苦可以免责吗?”
“……”
“我没有否认他痛苦,不过他,你,你,”他看着他们俩,“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有那样的时候。”
“照你这么说世界是个精神病院?”莫言又说:“你,我,他,甚至法官,甚至立法的那帮老头,我们都是潜在的犯罪者?”
丁一:“……”
纪凡忽然凌厉地看着他,几乎带着恶意。
“我的确认为每个人都是潜在的犯罪者,我也不认为立.法者高明到哪儿去。”
丁一:“……”
“你是不是太偏激了,”莫言审视地打量着他,“没有人现在要为他免责,但他有权利得到公正的审判。法律有时是让人失望,却绝不是一成不变,今天的法律不是起点也不是尽头。”
纪凡嘴角浮现出淡淡的讥讽。
“你的主观性太强,我还是希望再请你的老师看看。”莫言再度升起火气。
“你的主观性一样很强。”他直截了当道,“你为什么为他做这么多?如果他不是你的当事人,你还会认为他无罪?”
“我没有认为他无罪,那是他的权利!”
“那么承受后果是他的义务。”
“你不是法官。”
“你也不是法官,法官也不是死者,你们又凭什么替她说他不是故意的?”
教室随着他平静的声调重新陷入安静,只有风吹动窗帘。
丁零零……
居然还有下课铃声。
哗——
球场重又响起欢呼。
“哦,既然你早有这么笃定的判断,何必还浪费时间面谈?”
纪凡移开目光。
“……莫律……”
“那就这样。”他从他手里抽走那叠信,塞入提包,“谢谢你抽空出来,走吧。”
好在材料没打散,几下就塞满了,没影响他的潇洒。
等丁一回过神来,他领导已经大步走出了教室。
他莫名觉得自己成了爹妈离婚被迫做选择的小孩儿,硬着头皮说:“师兄,不好意思,莫律师他……”
“嗯,你快走吧。”纪凡无所谓道,“东西也带走。”
“不不不,都是买给您的,是……”
“丁一!”
“来了来了,师兄我先走了哈,实在对不起,改天请您赏脸吃饭!”丁一急忙下楼。
“哐——”车门关上,丁一放低声,“莫律师,还是我来开……”
“去吃个饭吧。”莫言手搭方向盘,转了转:“你别在意,不是冲你。”
在车下抽了根烟,他情绪平静下来。
居然为了这点儿小事儿动肝火,我他妈越活越活回去了?
可一定不是他多心,他看这份意见书不怀好意,更像是要看管益“无法承受”的笑话。
他还讽刺他是个“拿钱办事”的狗腿子!
用不着他讽刺,不知听过多少回。
……可他变了,让他感到陌生。
“每个案子都有意义,独立思考。”他像在自言自语。
“好的!”丁一歉意地说,“都是我功课没做好……”
车飞快开出一截,来时心情荡然无存,丁一还从没看过领导生气,愁的,“……莫律师,师兄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他微信上挺……和气的,应该就是最近心情不好……”
“你说他对我有意见?”他直接问。
“没有没有,”丁一忙摆手:“是他自己,我才听说他家里人没了。”
“吱——”一声,车停下。
“……没了?”
后面很快嘟嘟响起一串喇叭声,莫言又重新起步,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禁捏得紧了。丁一摇头叹气:“我也是刚从老乡那听说的,他上个月才休完丧假……”
放了人,车向着东边儿继续开出了约200米,又忽然停下,卡空别扭地掉了个头。
十分钟后,他重新出现在教室门口。
没人了。
连球场也都安静。
还是刚才的风摧动着窗帘,呼呼,呼呼,浪潮般规律地拍打着窗子。
好一会儿,他听见呼吸声,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太急。视线从窗帘挪向他刚坐过的课桌,落在两只大塑料袋上。
他缓步走近,拨动袋子掏出瓶水,拧开灌了两口。
太甜了。
他把瓶搁回桌上,冲那一看就没胃口的薯片儿袋嗤了声。
真浪费,开了封又不带走。
“你干什么?”身后忽然一声。
他略一僵,扭过头。
纪凡站在门边,像是刚洗了把脸,瞥一眼他手,“……又要拿回去了?”
“……”
“两袋吃的也舍不得。”他面无表情,嘲讽中透露出些微遗憾。
“……”
“那再……”他哦了声,“不用再见了。走了。”
“等等。”看他转身就走,莫言脱口说道。
纪凡侧过头。
“你还有事?”
还有事?莫言被他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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