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浦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她调整话筒,纤长的指尖拨弄琴弦,清声低唱一首英文歌。
垂下的细碎发丝模糊她的眉眼,低吟的曲调轻缓随性,恰如齐人。
God of freedom arrival.
Beginning wildness travel.
Green silk In winds.
Like a girl's tearful eyes.
The arrow drops fragrant blood
Give birth to a bird.
Freedom becomes its spirit.
It says life is endless.
But life is only once,
Winter or summer.
A dancer or singer,
In the bustling world ,
In the dark night.
……
所有人都自觉安静下来,郁明天站在黑暗中,他看到聚光灯下安静歌唱的南浦,也看到角落依偎在一起听歌的恋人。新奇?害怕?这种奇怪的感觉他说不上来,卡厘口中的爱人居然是个男人吗?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被他轻描淡写地称为“爱人”。爱人在郁明天眼中是个正式的称谓,区别于恋人和情人,它代表了一段稳定的、被认可的关系。
电视书本中讳莫如深的词语鲜活的出现在郁明天眼前,他无法不去留意,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看和正常人有什么不一样。可卡厘是漂亮的,他的漂亮充斥别样的风情,像一朵沐浴在海风下的朝露玫瑰,自由洒脱。任郁明天怎么琢磨,也无法生出对同性恋的排斥和抵触。
对,同性恋,郁明天第一次的认识与接触,是对卡厘和他西装革履的爱哭鬼爱人开始,他们才貌相当,风姿卓越。
原来男人和男人也可以成为“爱人”,郁明天在卡厘看过来时错开眼睛,
吟诵自由的曲目随飞鸟远扬,飞鸟振翅那一瞬,郁明天窥见一个吻。
南浦的琴声似有若无,她依旧低吟浅唱。
God of freedom arrival
Beginning wildness travel.
Green silk In winds.
Like a girl's tearful eyes.
At the top of the mountain, in the ocean.
Lonely birds fly freely.
Such a little Bird in a long journey .
Burst into thunderous applause.
It's a tribute to the birds.
In a long journey,
In the boundless sky.
在晦暗灯光下,郁明天弯腰拾起一片羽毛,是飞鸟落羽,是自由碎片。
……
临走告别时郁明天仓皇出门,没有和卡厘他们说再见。带着四个小孩,南浦没有多留,她借了娄罹昭的车先送孩子,路上坐在副驾驶的郁明天始终沉默,反而是后排那几个叽叽喳喳。
陈大虎扒车座道:“姐姐你唱真好,这歌叫啥名?”
“Freebirds。”
“自由之鸟。”瞿俊用少得可怜的词汇积累勉强翻译,“你写的吗?”
南浦摇头,她看了眼郁明天,开口问道:“会唱歌吗?”
郁明天正愣神儿呢,机械点头,点完了才猛地转头,“唱歌?”
南浦笑了下,没再说话。到地方了陈大虎吵着柠檬茶喝多了要上厕所,瞿俊跟在他脚后去开门,剩下俩人被南浦叫住,“等会儿。”
她点了根烟,敞着车窗,“啥时候回去?”
刘泽戳了下郁明天,郁明天一抖,“嗯?”
“啥时候回去?”南浦耐心地再说一遍,郁明天想了想,“明天去买票,后天走。”
“行。”南浦掏了下兜,她扔出来一个纸团,随后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阵车尾气。
刘泽手忙脚乱接住,展开看,是串地址,他一字一顿念出来:“宣城城西街北萝卜巷302号。”
“明天,这、这什么意思?”
郁明天也拿过来看,字迹像是南浦的,写的仓促,笔走龙蛇,“地址?难道是让我们过去?”
刘泽仿佛突然接了什么重大任务一样,他小心收好纸条,像一个郑重的特工,东张西望,生怕有人发现。
“行了,你别这么紧张,说不定叫我们玩呢。”郁明天没忘别处想,他拍了把刘泽的肩膀,小声问了个石破天惊的问题,“你说,同性恋是什么样的?”
“啊?”刘泽愣了下,认真想了想说:“是错误的。”
“也不对,”郁明天捏着下巴说,“也不全错,我觉得。”
“明天,你不会……”刘泽欲言又止,离郁明天远了点,“这是犯、犯法的,流氓罪。明天你还是,别了吧。”
“哎呀你想哪去了。”郁明天推他回屋里,“我随便问问,你别跟别人说。”
“好的,明天。”
刘泽是个老实孩子,还在为自己和郁明天拥有了小秘密而欣喜。他挽住郁明天的小细胳膊,保证:“我绝对不和别、别人说。”
“嗯。”
郁明天今天明显情绪不高,晚上草草吃了点饭躺下,他身边是沾枕头就睡的刘泽。卧室里开了电扇,怕进蚊虫没开窗,刘泽不嫌热似得裹着被子蒙头睡,一副钻头不顾腚的模样。郁明天好心帮他扯开点被子,小声叹口气,披衣下床。
院里月光柔雾似水,他坐在台阶上,手撑着下巴,又是一声叹息。郁明天想思考一些事情,但脑子里乱糟糟的,划过好多人好多画面,没有一件是他能抓住的。朦胧的情感和相处的细枝末节在他心中反复演练,他甚至不受控制地去想象如果在角落低语的人换成他和沈奉今会怎么样。
沈奉今吗?郁明天丢掉不知何时窝在手里的小树杈子,树影横斜,随风摇曳时宛若少女的裙摆。郁明天伸手去抓风,但风呼啸而过,穿过他一团乱麻的心,留下一个名字。
海浪哗哗,拍打在他的耳中,郁明天与大海的律动同频共振。
一轮圆月,两相思念。明月照我影,奉我今朝情。
宣城老院树下,漫天群星也知道,是夜有人亦无眠。
……
瞿俊和陈大虎起了大早去买票,郁明天带刘泽去买了两箱奶,快中午那会儿给隔壁院的房东大爷送去。进门时人家正吃饭,大娘见了登时进去拿碗添饭,又加了俩菜。
“不用了不用了阿姨,我们真不饿。”郁明天连连推拒不得,被强按着坐下。海肠鲜嫩爽滑,配上汤汁米饭,刘泽低头框框吃了两碗才停下,大娘笑呵呵地又进屋盛汤。
“喝吧。”
郁明天不吃海鲜,他吃了点炒菜。饱了就四下转悠,夸一嘴院子里的菜种的真好。
“瞎折腾瞎折腾,”大爷指了指墙角的花架,“这花才是费功夫了,但半死不活的,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
“菜种的好也不赖啊。”郁明天突然想到沈奉今家里有块儿荒地,便问大爷有没有好种的好活的菜。
大爷进屋拿了两包菜种,“青菜啥的扔地里就能活,翻好了扔进去,水别浇太勤。”
郁明天受宠若惊地接过种子,“谢谢大爷。”
“诶,不值钱不值钱。”大爷挥挥手。
第二天离开时,几个小孩去跟大爷告别,正撞上提两兜子东西的大爷出来,他把东西交给个最高的瞿俊,“要走了?拿着吧,热包子,还有点青菜,都是新鲜的。”、
他看了眼郁明天,“这小同学不吃海鲜,那圆的包子是素馅的,西葫芦鸡蛋的,剩下的是海肠海鱼的,都好吃,你们路上吃。”
小同学们热泪盈眶,连连道:“大爷你来宣城找我们,我们请你玩。”
“诶,走吧走吧,怎么去啊?”
陈大虎指了下胡同口,“有三蹦子,我们挤挤得了。”
“行,跟他们讲讲价,别让人宰了。路上注意安全啊。”老大爷挥挥手,送他们到了胡同口才回去。
等挤上三蹦子,一条胖腿挤在郁明天身上时陈大虎才感慨一声,“人间自有真情在啊!”
回家路上谁也不敢再睡,都跟熬鹰似得瞪着眼睛。瞿俊不信刘泽真次次赢,摸出他的迷你麻将盒,“干不干?”
“你出门带个棋牌室啊?”陈大虎惊呆了,他拿起来小巧玲珑的小麻将,果然个个精致,该有的一样不差。瞿俊挑了下眉毛,“这我在海城买的,你没看背面是蓝色的。”
“真有你的。”郁明天收拾出桌面,“你这也没地方玩啊。”
瞿俊瞄准隔壁桌空位,拉着陈大虎跑旁边坐着,“我们就这样,喊着玩。”
“神经。”郁明天抬头才看见刘泽一直偷偷笑,“你怎么啦?”
刘泽瞟一眼瞿俊,小声说,“明天,我不会斗地主,但是麻将我真的会。”
“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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