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言重，不知深夜召见，有何吩咐？”
裴渊心中惴惴，不明白这位漩涡中心的皇后究竟想做什么。
苏瓷未作寒暄，从袖中取出一份手抄的卷宗，直接递了过去。
“裴大人先看看这个。”
裴渊疑惑接过，只扫了一眼，呼吸骤然一滞。
卷宗上罗列的，正是赵文谦**如何利用漕运与织造局的**，暗中勾结，层层盘剥，最终将巨额脏银洗白的全部脉络。虽无直接的物证，但其中牵涉的人物、钱庄、时间点，都清晰得令人心惊！
“这……”裴渊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这只是冰山一角，”苏瓷声音平静，“真正要命的，在这里。”
她又递出一张薄纸。
纸上绘制的，正是京郊那处秘密粮仓的地图，旁边还誊抄着账册上最关键的几笔交易记录。
“私吞军粮，倒卖牟利。裴大人，这个罪名，够不够让一位摄政王伤筋动骨？”
裴渊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望着眼前这位看似纤弱的皇后，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他无法想象，在满朝文武都束手无策时，她是如何在短短三日之内，挖出如此致命的罪证。
“娘娘……您……”
“大人不必追问这些东西从何而来，”苏瓷打断了他，“你只需知道，它们千真万确。我需要你，在明日朝堂，将它变成一把刺向赵文谦的利刃。”
裴渊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由他这个御史大夫来发难，最是名正言顺。他是朝堂上的矛，而皇后，则是隐于幕后持矛的手。
“微臣……明白了。”裴渊攥紧了那份薄薄的纸，像是攥住了唯一的希望。他对着苏瓷，郑重地长揖及地，“娘娘智计，心怀社稷，微臣万分钦佩！明日，臣便是拼上性命，也定不负娘娘所托！”
……
翌日，宣政殿。
五日之期已到，殿内气氛比法场还要森然。
户部尚书张承安面带得色，率先出列，呈上所谓的“会审结果”。
“启禀陛下！经查，户部账目清晰，并无错漏！国库空虚，确因战事与善举所致！裴渊身为御史，不思为国分忧，反倒捏造事实，污蔑同僚，动摇朝纲，其心可诛！”
“臣恳请陛下，罢黜裴渊，并收回皇后娘娘协理宫务之权，以正视听！”
赵文谦的党众立刻跪倒一片，齐声附和：“臣等附议！”
赵文谦立于原处，神情自若。今日，他不仅要废了裴渊，更要借此将苏瓷伸向朝堂的手彻底斩断。
龙椅上的萧执，看着底下这番丑态，眼神冰冷，正欲开口。
裴渊却抢先一步，再次出列。
他环视着那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嘴脸，毫无惧色。
“陛下！”他高声道，“臣，有本要奏！”
“臣要参奏的，并非户部账目，而是摄政王赵文谦，私吞军粮，形同叛国！”
此言一出，满堂俱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参奏摄政王？还是用“叛国”这样足以倾覆满门的罪名？这裴渊是疯了不成！
赵文谦的脸色也终于沉了下来，他眯起眼，如毒蛇般盯着裴渊：“裴渊，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臣句句属实！”裴渊从怀中掏出奏折，朗声念道，“赵文谦在京郊私设粮仓，囤积军粮二十万石，倒卖牟取暴利！此乃臣冒死查获的账册誊本，请陛下御览！”
他将苏瓷给他的证据，清晰地公之于众。
“一派胡言！这是诬告！”
赵文谦的党众立刻叫嚣起来。
“仅凭一份来历不明的誊本，就想污蔑摄政王？”
赵文谦反而冷静下来，他冷笑道：“裴大人说得言之凿凿，不知那粮仓在何处？本王这就派人去查，若是查无此事，你裴渊，便是欺君之罪！”
他笃定，裴渊绝不敢说出位置。因为一旦说出，他便有百种方法，在禁军抵达前，让那里化为灰烬，死无对证。
裴渊正欲开口。
就在此时，一个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声音里满是惊恐：
“报——！陛下！京郊西山大营方向火光冲天！好像是……粮仓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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