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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附近吃过晚饭，出到公路时，李呡倏地睁眼，说，“黄咚咚，你知道轨星墓地吗？”
前面有人超车，脚一急刹，两人都不受控的向前，黄咚同快速伸出一只手护住副驾，李呡恼，摇下车窗骂道，“有没有素质啊！”
前面开车的人觉得莫名，明明是保时捷先压线。
车子重新平稳启动，黄咚同问，“知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呡觉得这大晚上让人去死人的地方确实晦气哈，她道，“你把我放在旁边，我自己打车过去。”
“过去……那里干嘛？”黄咚同沉着声问。
这么感觉有点冷呢，李呡抖肩膀，回道，“我去……去看一个朋友。”
“嗯。”黄咚同在其中一拐弯处拐弯，开去，李呡怔，好像不是回去的路，她问，“你带我去吗？”
“嗯。”
李呡眨着眼睛，回，“你怎么不导航？”
“知道路。”黄咚同没再回。
李呡感觉黄咚同好像不开心，想不出所以然，李呡向后躺，脑袋一放空，不管了。
黄咚同紧握方向盘，双手青筋依稀可见，恍然间想到什么，他放松下来，不会有事。
“嗯？”李呡眼神朦胧，问，“什么不会有事？”
“你会没事的。”与人对视，李呡迷茫的看他，随即转到另一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我能有什么事，到轨星记得叫我，我先睡会儿。”
黄咚同视线重回前方，轻声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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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寂寥，除却蝉鸣的嚷叫再无其他，保时捷停在一边，亮光正背着车，照向对面大石头上刻的‘轨星公共墓地’字。石头周边生长杂草，肆意长大的其中一些挡住几个字，隐隐约约的，从下往上的紫色照明灯渗人，晚上没有什么人。
也不会有人会在晚间来墓地。黄咚同侧过头，静静端详副驾上人的睡颜。李呡的睫毛很长，扑闪扑闪，凑近时像是会跟人打招呼似得，她的骨架很小，加之很瘦，黄咚同站在前面能把人完全遮住，一点都露不出来。
她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却总是会被一些小事波动情绪。会关注杜姨的情绪，会和宋雷王予时而说笑搞怪调和关系，会听到摊贩聊到老人的困境毫不犹豫丢下一沓钱，也会在外人面前顾及他的面子。
可是，黄咚同盯着她入神，李呡好像很会克制自己，在他说要她爱自己时，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让人去触碰，就像是，一旦越过某条线，轰的一声，全部就都重新开始。
直至双方退回楚河汉界两端。
“再看，”李呡醒来看见黄咚同目不转睛盯自己，她露出恶狠狠的表情，“小心把你眼睛挖了！”
黄咚同收回思绪，“到了。”
李呡伸懒腰，连打两个哈欠，“走了。”开车门出去，李呡不明所以，“你干嘛？”
“一起去。”
李呡以为他不想等太久，主动开口，“黄咚咚，你先回去，我晚点打车就回。”
“晚上，附近不会有车。”倒不是黄咚同故意恐吓。轨星位置偏僻，从市中心到这儿少说需要三个小时，并且这半夜，荒山野岭，单车都少见，更何况是出租车。
李呡认可他说的，没有人比她了解了，怎么说都待三年，她还时不时在呆坐在石头上和对面的大山干瞪眼。
“你下车干嘛？”
黄咚同停顿良久，“保护你？”
李呡乐了，她死过的人还需要活人保护？说出去笑掉大牙，不过人家好心，她也不好拂他面子，夸张开口，“哇，黄老板真体恤下属，作为员工感激不尽。”
“……”很耳熟，前不久病房外听到那小孩的语气。
跟着就跟着，李呡也无所谓，她往前走，走到一半被一上年纪的保安拦住，戒备的问，“你们是谁？”
李呡眼轱辘一转，“大爷，你不认识我了？”
大爷耳背，大喊，“啊？”
李呡上前，凑到大爷耳边说，“大爷，我很快就住这里，先来看看地方。”
后边的人双手握拳，李呡没看到，她继续，“让我进去。”
大爷被雷住，好半天没有说话，“大半夜的，不兴开玩笑哈丫头。”
李呡哈哈笑，“逗你呢大爷，”她指了指自己和黄咚同，“我们来看人，麻烦您通融让我们进去！”
“啊，”大爷见过世面，“行，你们登记就可以进去，”看着人签名时还是忍不住唠叨，“丫头来看谁啊，”
李呡边签边报出墓号，大爷拿出一本黑白本子，从兜里掏出老花镜，对照着李呡说的号码，下意识念出口，“张，引娣？六十九岁。五月四号入棺。”
“这是你奶奶？”大爷问她，李呡签完字回说，“算是，”把笔放桌上，朝大爷摆手，“走了大爷。”
见男人愣住，李呡回头朝他招呼，“黄咚咚，愣着干嘛？走了。”
黄咚同上前，与她并排，“李呡，不要乱说。”
“啊？”李呡懵，这人说啥？
黄咚同认真口吻重复，“你不会死。”
？李呡回想刚和大爷开的玩笑，上下打量起黄咚同，抓重点的角度很奇特，听不出来和那大爷开玩笑。李呡心内吐槽，果然，人和人能玩到一起是有道理的。
她敷衍道，“不会不会，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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轨星的墓分等级，给的钱越多，台阶越多，位置越好。但都不便宜，墓地一共有十二层，张引娣的墓在第二。
“黄咚咚，你就在这儿，我自己上去。”
黄咚同没说什么，他回，“嗯，我等你。”
“行。”
李呡一个人上前，停在一处碑，半蹲下，“张奶奶，我来看你了。您现在应该还不认识我，没关系，很快我们会见面的。”
“您太坏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找您呢，真的是。”她抚摸墓碑上的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回到六年前。”
“一小屁孩，叫小福，什么也不管就把送回来，说待人间待三年就给我出墓地的自由，我同意了。”
“本来想着呢，就什么也不干，混三年就回去，”李呡半耷拉着脑袋，“我见到孙勇了，就是你右边后面那块碑，”
“哦，”李呡看右边，右边的后面和前面，无一例外，“都是空的？”
嗐，废话，李呡拍脑袋，可不是吗，人都还在呢。
她指一座碑，“本来是在那儿的，不过呢，现在不一定了。”李呡悄摸上前，小声开口，“我决定让他改邪归正，回归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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