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经说过,不要再让她受寒吗?你们这群大老爷们看着身强体壮的,连个小姑娘都不会照顾。”
大夫哎呦一声,瞪了面前的男人许久,又怵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要斥责的话吞了回去。
“好好养吧,没个一月两月的,她怕是好不清。”
大夫开了药,以防万一虞秋水病情加重,被留下来看一晚。
回到曾经住过的房间,大夫想了又想,回去再叮嘱他,门没关,一眼就看到那白衣男人静立在那小姑娘床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跟你说啊,她现在千万不能再着凉,不可碰冷水。我方才为她把脉,那个手冰得跟死人一样,得拿焐子和热毛巾给她把身子热起来,长久失温,会死的。”
男人眼睫一颤,发出嗯声。
大夫听他只嗯了一声,急得自己都想去打热水来。
“你快些去做吧,药已经在熬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灌得进去。”真是遭罪啊。
大夫哎呦一声,转身回去。
不过片刻婢女端来热水和毛巾,见他还站在边上,犹豫着要不要请他回避,就听他说再打一盆热水来。
婢女不做多想,立刻去。
视线从虞秋水惨白的脸上移开,沈琢卷了衣袖,探了水温,很烫,但用来捂热她的脚很合适。
拿起毛巾湿水,手伸进去,不过一会被烫红,他似感觉不到烫,将毛巾拧干,擦了手上水,才掀开床尾被褥,冻得发紫的脚映入眼帘。
房间内只有一盏灯,光线昏暗,看不出他眼底情绪。
他将热毛巾覆在她双脚上,掖好被角,不让腿露出来。
敷了一段时间,毛巾凉了,他拿走毛巾,盖好被褥,再将毛巾湿透,重新热起来,继续捂着。
没过一会婢女端着热水回来,看到他在给床上的姑娘捂脚,没敢多看,小心拧着毛巾,要给虞秋水擦手和脸。
还没碰到她的肌肤,忽地听到一道冷声,吓得身子一抖。
“轻些。”
婢女连连点头,动作轻柔地先帮她擦了脸。刚救回来时,已经由婢女帮她换了衣裳,发丝也捂干了,现下屋子里炭火烤着,被褥里上下左右个两个焐子,被窝里暖烘烘的,但床上人身子还是冷的。
婢女被大夫嘱咐过,今晚得好好看着,若是体温一直这般冰凉,得去叫他。
水盆冷了,沈琢唤了一声,陆云急忙端着水盆去换。他出了房间,回头看一眼,里头人的人似乎在按着虞姑娘的脚,他没多想,快步往后厨去。
先前他就说不能让虞姑娘回青玉楼,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她一个小姑娘,被卖去了崔府,崔正一出事,再回去,怎么可能还有好下场。
“唉!主子,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啊!”
端了水盆回来,刚要退出去,就见主子直接伸手进水里拧毛巾,吓得心头一紧:“主子,这是刚烧开的——”
男人的手早就被烫得发红,一句话没说,面色如常地拧干毛巾,继续捂脚。
陆云见状,哪里还用说,一眼就看懂,退了出去。
婢女手里那盆水凉了,手与脸颊已经擦干净,她犹豫着想说自己来帮这位姑娘捂脚,却被他叫离。
婢女端走自己后来端来的水盆,离开房间。
片刻后房间里又传出唤陆云的声音,陆云立刻进去,端起水盆就去换盆热水。
他走后,沈琢轻轻捂住少女的脚,指尖按着脚底,动作很慢,控制着力道,不至于太用力而弄疼她。
可她的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即使他再用力,她也感觉不到。
沈琢按了一会,动作一顿,垂眸望着自己握住的脚,久久未动。
一失去热毛巾,她的脚很快变得冰凉。
直到陆云端着水盆回来,他将被褥盖上,重新去拧毛巾。
这次陆云忍不住开口了:“主子,你手要被烫破皮了。”
男人只回他两个字:“无碍。”
陆云欲言又止,但见他又去给虞姑娘捂脚,话全都咽了回去。主子这么做,是在补偿虞姑娘吗?
沈琢继续按着之前那样,给虞秋水捂脚,等候陆云换水的功夫帮她按着脚掌上的穴位,就这样重复多次,连烛灯都燃尽了一支,才感觉到那双冰块一般的脚有了暖意。
他终于回神,立刻道:“请朱大夫过来。”
陆云立刻清醒,赶紧去敲隔壁的门。
朱大夫眯着眼来开门,刚要说大晚上的打扰人睡觉真缺德,一看清陆云的脸,清醒了,“怎么了,那姑娘出事了?”
边说边往隔壁去,见着床榻边湿透的桌面,再一看沈琢通红的手,猜到他做了什么,也没多说,直接走过去。
“劳烦朱大夫瞧一瞧,她是否好了些。”
朱大夫先是把了脉,又摸了她双手双脚,一口气舒出来。
“好了好了,体温上来了,这就不怕被冻死。”朱大夫又叮嘱道:“按着先前的办法继续做,别停,待天亮了体温恢复正常,没有降低也没有过高,便是挨过去了。”
沈琢道了好,让陆云送朱大夫去休息,自己留下来。
陆云没再去打热水,朱大夫与他说过,主子再碰热水,会被烫伤。
“大夫说按穴加上焐子就管用,不用毛巾捂。”他特地回来说,男人只回他一声嗯,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他在外头守了会,没再听见叫自己去换热水,松了口气,继续守着。
房间内男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手里动作,按了一会将焐子抵着她脚掌,掖紧被褥,拿了椅子过来坐在床尾,就这么守着她。
少女红紫的脸落入眼中,忽地想起昨日送她离开时,没有拿上朱大夫开的药膏,她的脸比先前更严重了。
眼前一阵恍惚,女子施满脂粉的脸浮现,以前他不喜脂粉之气,每每嗅到她身上脂粉味,皆是屏住呼吸。
后来被她发现自己的举动,在他身上撒满脂粉,便是连他穿的衣衫,与她云雨时,都要熏上味道极浓的香,硬是叫他适应了脂粉味,甚至嗅到后可以做到没有任何反应。
而今这张脸上冻疮遍布,数道树枝石子刮出的伤痕,刺得他一看到这些伤,双眼骤痛,无法再看一眼。
他确实做错了,罪不可赦。
沈琢闭了眼,身子晃动,后背抵在椅背上才免于摔倒。
片刻后,他小心把手伸进被褥里,小心碰了她的脚趾,有些凉,又摸了她脚底,焐子捂着,是热的。
他又叫了陆云端来热水,再捂了一次,继续按穴。陆云把凉了的水盆端出去时,瞥见他的手法,不由得好奇问:“主子,你什么时候学的按穴?”
沈琢手上动作不停,回他一句:“这不是你该问的。”
陆云闭了嘴,心想自己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还是老老实实闭嘴什么都不说吧。
房间内男人按完穴位后,将被褥掖紧,每隔一段时间去摸她脚掌温度,没再变凉才降低试温的频率。
男人似乎不会感到疲倦,一直看着她。
少女紧闭着眼,鼻腔被堵住无法呼吸,用唇呼吸,不一会便干燥缺水,呼吸粗重。
他等了会,用帕子沾了茶水为她润唇。
间接性做了多次,直到天亮都未停。
白芒洒进屋内,视线更加清晰,却显得少女的脸色更加苍白。叫来婢女换了热的焐子,他又守了许久,未曾等到少女醒来。
陆云敲了门,“主子,人都抓到了。”
沈琢凝视她张开的唇许久,最后一次用帕子沾了茶水为她润唇,将湿帕叠好放在茶盏边,这才起身出去。
开门声响起,床上的人身子动了动一直紧闭的眼睁开,男人衣摆扫过门框,只能看到白衣一角。
咔哒一声,门关上,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安静。
少女想要睁开眼,可她太虚弱了,只来得及看到一片一角,意识再次沉下。
她又做了个梦,梦里有个人问自己为何会双手冰凉如冰块,她张开手按在那人手背上,以为自己双手温度能冰得他抽走手,他却没有,由着她按。
她觉得没意思,随口扯了句:“我娘在冰湖里生的我,落了病根,一直都是这么冰。”
那人听出她在瞎编,抽出手转身离开,她看着那个人离开的背影,越走越远,步入雪地中,看不见了。
心底忽然升起恐慌,她张开口要喊他,嗓子却冒了烟,喊不出来,想去追他,身子好似被灌入冰雕中,一步都动不了,甚至呼吸不上来。
呼吸越来越困难,身子沉下,什么都不做,就能摆脱一切。
就可以获得自由,再也不怕挨打被卖,也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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