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是被痛醒的。
后脑勺正中位置一阵剧痛,仿佛脑子里被投了一颗大石子,漾起一层一层的眩晕。
一片晕眩中,喉咙也干得发紧,好似一条脱水的鱼,极度渴望着润泽。
“水。”沈韵艰难又痛苦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耳边立刻传来女人的声音,“醒了、醒了。”
有点耳熟,又些许陌生。
她想睁眼辨认,可眼皮沉若千金,费力尝试了两次都无果。
旁边的女人似乎比她还要急,一把抓起了她的手,声音里带着紧张,“韵韵、韵韵,你睁开眼看看妈,妈在这儿呢……”
妈?
这个抓着她的女人是她妈?
对了,好像是妈的声音。
不对,母亲去年过世了,糖尿病引起并发症,猝死,快得甚至没能让他们送最后一程。
她赶到医院,看到的就是母亲苍白的脸和冰冷、僵硬的身体。
所以,她最终还是没有得救,来地下和母亲团聚了吗?
挺好,这个世界还有故去的亲朋,还有爱她的母亲在等她,而不是一缕孤魂。
泪水禁不住流下来,滑出眼角。
“怎么哭了?是不是疼?”温暖手指抚上她的眼角,慌乱地擦拭着,声音更急促了,“韵韵,别怕别怕,医生马上就来了……”
医生?
怎么还有医生?
人都死了,还需要看医生?
沈韵好奇极了,忍不住想一探究竟,下一秒……沉重的眼皮就这么缓缓掀开了。
一张慌乱的脸闯入视线。
熟悉又陌生。
是母亲,又不是母亲
眼前的母亲皮肤白皙红润,脸颊饱满,是一张年轻的、健康的脸。
母亲晚年一直被糖尿病折磨,几乎瘦脱了型,和面前丰盈圆润的女人截然不同。
这是……年轻时的母亲。
难道人死后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就在沈韵疑惑时,母亲已兴奋地捧住了她的脸,语带哽咽地说,“哦哟,醒了、醒了,终于醒了,你可吓死妈妈了。”
沈韵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听见她喋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脑袋疼不疼?对了,你是不是要喝水?妈先给你倒水啊!”
女人直起身,转身急忙从旁边柜子上拿过一个大玻璃杯。
沈韵随着她的动作看过去,心中又是一讶。
她妈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一个大罐头瓶,再一看,旁边的水壶竟是老式的保温壶,红色的铝壳,上面印着几朵白色的兰花,还有一个掉了半边漆的囍字。
如果没记错,这是姥姥给母亲的陪嫁,怎么也在这儿?
没等她想明白,就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循声看过去,就瞧见了一张同样熟悉又陌生的脸。
父亲?
年轻的父亲?
沈韵胸口一抽,焦急地想,父亲也死了吗?
怎么会?她这次出差前特地去看过他,明明好好的,前不久的例行体检各项指标也很正常?保健医生不是说老爷子身体好,再活个二三十年没问题吗?
怎么会?怎么可以?
她慌乱又焦急地抬起手,眼泪夺眶而出,“爸。”
“诶。爸在。”年轻的父亲三步并做两步奔到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韵韵,爸爸在这儿。”父亲紧紧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替她擦着眼泪,“宝贝,是不是很痛?不哭、不哭啊,医生马上就来了。”
沈韵被父亲竟也亡故的悲伤击碎,哭得不能自已,“爸,你怎么也死了。”
父亲一怔,眼底浮起错愕。
“你身体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死?”沈韵哭着问。
没等父亲回答,母亲已抢过话,“小韵,你别吓妈。”
说完,又惊慌无措地看向身旁的丈夫,“老沈啊,这孩子咋回事?怎么……怎么说糊涂话呢?”
“别急,别急。医生马上就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后面说,“让我看看。”
正是紧随而至的医生。
沈父连忙把位置让给医生。
接着,沈韵就被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子拨开了眼皮,一束小小的光射过来,她下意识偏头,听见男子说,“别乱动,让叔叔看看。”
说话间,又如法炮制,拨开了她另一只眼。再接着,光束消失。
沈韵这才瞧清楚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小小的电筒,和柜子上的水壶一样,老式的铝制外壳手电。
刚刚的疑惑再次升起,这地下的一切怎么都那么奇怪?
人、物,都还原到过去吗?
没等她想明白,就听男子问:“能听到我说话吗?”
沈韵回神,轻轻嗯了声。
男子点头,又问:“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沈韵。”
听见这个答案,一旁的父亲母亲皆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知道自己在哪儿吗?”
沈韵想答地府,又觉得这答案不好听,这里明晃晃的,可不像传说中的阴曹地府。
难道是“天上”?
见她迟疑,医生接过了答案,“这里是医院。”
医院?
沈韵脸上陡然浮出的震惊没有逃过旁边三人的眼。
联想到她刚刚的话,沈母急了,使劲捏住她的手,“小韵啊,这是医院,你被篮球砸了头,昏迷了两天一夜,你忘了?”
被篮球砸了头?不对呀!
她费力回想昏迷前的一幕——
她在C市参加下乡演出,唱歌正唱到一半,突然感觉舞台在晃动,接着便听见有人喊“地震了……”
台下看演出的群众慌乱地往外跑,临时搭建的舞台摇晃得嘎吱嘎吱作响,舞台上伴舞的小朋友们全吓得哇哇大哭。沈韵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往外跑,而是扔掉话筒,转身冲向惊慌的孩子们,一手抱起摔在地上的一个小男孩,一手牵住另一个稍大的,大声喊道:“孩子们不要怕,大家手拉手,跟着阿姨走。”
后台音控的几个工作人员也没有自顾逃命,而是全奔上台,抱的抱,牵的牵,和沈韵一起带着孩子们往空旷地方跑,可就在大家以为快安全时,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哭声。
沈韵回头一看,发现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正躲在仍在摇晃的音响旁瑟瑟发抖。
她心下一紧,把手里的孩子塞给另一个工作人员就往回奔,谁知刚抱起女孩,头顶就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远处同事们的惊呼“沈老师!”
下一瞬,沈韵躬身,将小女孩牢牢护在了胸下。
巨大的预制板重重砸在她身上,那一刻,她觉得整个身体、灵魂都被震碎,喉咙里有腥甜的液体翻涌出来,她垂眸想确认怀里孩子的安危,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接着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不是死了吗?”她不解地呢喃。
因为死了,才能在天上与同样亡故的母亲重逢团聚。
“呸呸呸。”母亲急了,用力拍打她的手,“不要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活得好好的,你就是头被砸了一下而已。”
活?
沈韵蓦然睁大眼,再次看向面前的父母。
清晰明朗,鲜活有力,还有他们触碰自己脸颊、手掌时真实可察的温度,以及稍显急促的呼吸。
一切都太真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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