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霓一怔,涨红了脸,他莫不是以为她在看他?
她回去盛了两碗醒酒汤,送到堂屋。
韩渐不知醉没醉,一手端碗,皱眉慢饮着。
温为之牛饮一口,呸两声,将碗重重放回几案上,“甚破酒,酸得倒牙!”
玉霓端了碗,送到他嘴边,糊弄道:“这是西京名酒,阿兄再尝尝。”
温为之狐疑地瞧着,刚张开嘴,韩渐夺过碗,摁住他脑后,一口气灌个精光。
玉霓吓了一跳,忙给他拍背,惟恐呛着他。
韩渐哐地放下空碗,对她又是一记冰冷的眼刀。
温为之打个呵欠,踉踉跄跄往西屋走,玉霓赶上前想扶他,又被韩渐挤开。
她让到一旁,看着他捞起她阿兄,几乎是将他拖进了门,只听得嘭的一声,大抵是阿兄一头倒在了床铺上。
韩渐转身出来,与她在门外擦肩而过,一眼没看她,视她若无物。
从前顶厌烦她的时候,他也没似这般处处与她作对,眼下遂了他的心意,与他和离,怎越发没个好脸色了?
晚上歇在西厢房,她见榻上搭了阿兄的一件旧衣,袖口刮破一块,正好睡不着,便翻出针线筐来替他缝补。
漏尽更阑,庭院一片沉寂,偶有微凉的夜风穿过窗隙,几案上灯焰便随之一晃,连带着墙壁上的影子一阵摇曳。
玉霓捻出线头,凑到灯下去穿,忽响起叩门声,她手一滑,将针失在了筐里。
“谁?”
“开门。”
玉霓怔了怔,起身下榻,停在门后道:“韩将军若没急事,不如明日再说,我这就睡了。”
回应她的又是两下叩门声,“要我叫温为之来?”
玉霓只得拔了门闩,将门打开一道缝。
韩渐挺拔的身影堵在门外,微微低头,目光阴沉地看着她。
因他只着寝衣,襟口又散着,玉霓怕再惹他误会,别开眼,才问:“韩将军找我何事?”
韩渐反问道:“你要我站在此处与你说?”
玉霓迟疑着退开半步,放他进屋,自己却只站在门边,半敞着门。
韩渐极低地哼笑一声,眼里尽是微怒与讥诮,朝她俯身,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略带酒气的鼻息喷薄在她肩窝,“温玉霓,不必故作姿态。”
玉霓微仰起脸,眸中含泪,两片红唇恨不能咬出血。
当初阿娘听过她的解释,怒斥她自荐枕席,不知廉耻,韩渐大抵亦如此看她,有过那一回,便留下了涤荡不净的污点,在他面前,她始终捡不起为人妻的尊严。
韩渐拧起眉,转身走到榻边,抓起几案旁的外衫,随手往地上一扔。
玉霓拭干泪,捡起拍了拍,阿兄这衣裳才洗过的。
韩渐屈膝坐下,冷冷望着她,“温玉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玉霓不明所以,“将军何意?”
“你不许温为之随我出征?”
玉霓摇头,“委实不知此事,今日我便是来送平安符的。”
韩渐脸色越发阴沉,俊逸深邃的面容映着灯焰的暗芒,显出几分阴晴不定。
玉霓陪着小心,“明日我便问阿兄,若是因我,我劝劝他。”
韩渐不作声,细瞧两颊薄有酒晕,虽镇日在外雨淋日晒,肤色仍旧白皙,不似她阿兄,晒得铜人一般。
观他神色,多半没信她,兴许以为她借机生事。
“方才阿兄已代我赔罪,我再向韩将军赔个不是。”
她说着,朝他行了一礼,“当初给将军下药的另有其人,并非我,但的确是我厚颜,趁人之危,将军要怪便怪我,莫迁怒旁人,阿兄与将军自小情谊甚笃,又几番出生入死,切莫因我伤了情分,正如阿兄所言,我不会再打搅将军,过往所犯之错,我定当尽力弥补。”
韩渐讥讽道:“如何弥补?”
“将军憾事不外乎没能迎娶薛娘子,”玉霓斟酌道,“将军与薛娘子彼此有意,未必没那段缘分,现下薛娘子的夫君患病不起……”
她忽地顿住,因留意到韩渐脸色极难看。
“你叫我盼她夫君早死?”
玉霓一急,恨不得赌咒起誓,“我若存此心,何必寻人为他医治?”
韩渐面上并无意外,显是早便知情。
玉霓顶着他的凝视,小声解释道:“听说薛娘子夫妻不睦,迟迟未和离,或与她夫君的病有关,他日病愈,说不准就要分开,我、我只是想替将军尽一份心意。”
韩渐额角青筋直跳,一字一句道:“温玉霓,莫自以为是。”
玉霓忙点头应下,忍不住又劝,“将军既对薛娘子念念不忘,何必一味逞强,不肯低头,若只字不提,薛娘子恐怕猜不到将军的心思。”
韩渐死死盯着她,面色平静,却莫名叫她心惊担颤。
“滚出去。”
玉霓抿着唇,往日也曾被他赶过,她不想惊动阿兄,在西京又没别处可去,杨夫人收留她住在她院子里,半夜他又抓她回去,不许她扰他阿娘清静。
“将军早些安歇。”
出来刚带上门,只听啪的一声,似是烛台砸在了地上,屋里登时漆黑一片。
玉霓忙往东屋去,想起该走的人分明是他,可再借她几个胆,也不敢回去与他争辩。
从前来阿兄家,晚了不便回去,也是明明东屋更宽敞,他偏要住西厢房,不过是她与他同住。如今再住,多少有些别扭,住东屋也好。
翌日起来,温为之已煮好粥。
玉霓笑笑,阿兄与她一般,旁的没学会,只熬粥尚可。
温为之往西厢房看了眼,问她道:“与离风赔罪那些话,阿霓怪我么?”
玉霓在榻沿坐下,“我知阿兄的用意。”
温为之呆了半晌,忽说起这回在东都看的歌舞戏,叹那女子可怜,为情郎殉了情。
“怎可为个男子轻生,没他难道就活不成了,缺吃少喝还是怎的?不想想阿爹阿娘,阿兄么?我早便与你嫂嫂说了,我若死在外头,她切不可为我犯傻,只管再嫁。”
玉霓奇怪地看他一眼,他几时会看戏了?
“大清早的,阿兄胡说什么,”想起昨晚韩渐的话,问,“阿兄不去河东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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