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萤怔了会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替她涂抹脐下的鞭伤。
他平日
总能摸到那处,大概记在了心里,除此之外,也就那些被他吮出的红痕,不过这种痕迹很快便会自行淡化,她没跟他提过,他也看不见。
可她还是隐隐察觉,昭王今日情绪不太对。
平日他不会如此吩咐,同房时褪下衣裙也多是水到渠成,而非用这种类似下令的语气,命她脱衣,上床。
哪怕是替她涂药,她心里也有股微妙的不适。
尤其是躺到床上,解开衣襟的那一刻,淡淡的酸涩从心脏蔓延开来,好像并不是在等他来上药,而是等待某种**的惩罚。
冰凉的膏体甫一接触到皮肤,池萤的身子下意识开始颤栗。
他的力道并不算轻,指腹按压在凸起的疤痕上来回涂抹,就算早已痊愈的地方,也让她从心底泛起细微沉闷的痛意,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床褥。
“殿下……”她有些难耐地开口,“其实你不用如此费心,这个伤很多年了,藏在这处也没人瞧得见。”
晏雪摧:“没人瞧得见?”
池萤咬紧下唇,不太明白他为何偏偏重复这句。
这个位置过于隐蔽了,别说是外人,就算是贴身侍奉的香琴和宝扇,轻易也不会留意到这处。
晏雪摧笑问:“你是说,这道伤疤除我之外无人知晓?”
池萤抿唇道:“嗯,连我母亲都不知道。”
晏雪摧没去细想她说的是殷氏,还是薛姨娘,重点落在,除他之外,无人知晓。
他心情忽然愉悦起来。
可这愉悦很快便荡然无存了。
他想到自己除了知晓这道疤的存在,对她的感知只能建立在指尖一处处的描摹。
世人皆见过她的容貌,唯独他,无法亲眼见到自己的王妃是何模样。
双目失明后,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与自己的残缺和解,他不断告诉自己,他可以听声辨位,行动如常,视觉的丧失让他更加警觉,可以游刃有余地躲过各处明枪暗箭,大多时候他都表现得从容淡定,借以掩饰失明带来的焦灼与不安。
可他终究,还是个瞎子。
连最简单的看她一眼都做不到。
池萤见他灰沉的眸底漫过一丝阴郁,不由得呼吸发紧,小心问道:“殿下今日是怎么了?”
晏雪摧回过神,唇角掀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自嘲。
她再怎么装作无事发生,该惩罚的还是要惩罚。
只是晏雪摧还没想好怎么罚,罚她跪着,还是束缚手脚,不准她挣扎呢?
上完药,晏雪摧先去沐浴,回来时,池萤听到一阵清脆窸窣的铃铛音。
晏雪摧坐在床畔,微微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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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条细细的金镶宝石铃铛链系在她的脚踝上。
“活动活动看。”
池萤缓缓缩回蹆金铃随动作晃动出清脆的叮铃铃音并不喧躁反而清透好听。
晏雪摧低头问她:“好看吗?”
池萤抿唇:“嗯。”
很难不承认的确很漂亮金链缀满细碎的红宝石细细流苏包裹着脚脖烛火下宛若浮光跃金
晏雪摧目不能视对美的感知只能来源于指腹下纤细滑腻的触感与晃动时清泠悦耳的声音他猜想应该是极好看的。
池萤还不知他送她脚链的用意刚想道谢身子却被他抱起来猝不及防地悬空她惊呼一声下一刻人已直直坐在他身上。
池萤吓得抓紧他的手满脸惊魂未定:“殿下……”
晏雪摧托着她往前挪移、下沉直至与他紧紧貼合。
汹涌的暖意顷时涌向四肢百骸。
晏雪摧喉结轻滚沉声道:“你不是一直在学吗?那就尽你所能让这铃铛响足一个时辰。”
池萤满脸怔愕人被缓缓抬高铃铛被他带动起来开始响起细碎而有节奏的声响。
她浑身发抖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极致被他箍紧双蹆发狠用力身体随着顿挫缓急的铃铛声剧烈地震顫。
如此不知过去多久她实在没了力气人倒在他怀中脑海中一片空白意识也被这金铃声不断地填滿、沖撞直至震得粉碎。
晏雪摧却在此时掰过她的脸迫她正视自己。
“阿萤我是谁?”他哑声开口。
池萤瞳孔早已失了清明脑海中只余一片混沌恍惚喃喃地开口:“殿下……”
晏雪摧抬起她下颌力道收紧:“说清楚哪个殿下?”
池萤感受到一丝轻微的痛意泪水模糊了眼眶“你……昭王殿下……”
话音落下人已浑身酥软无力闭上眼软塌塌得伏在他心口。
怀中娇躯柔软得过分丝丝缕缕的呼吸拂过他胸口她抱着他、依赖他眼泪濡湿了他的胸膛。
晏雪摧向来淡漠冷硬的心肠就这么一寸寸软了下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心性哪怕素日表现得再温润如玉骨子里都是凉薄冷酷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令他在床笫间放下所有戒备贪恋至此也心软至此。
他揉了揉怀中人凌乱的青丝轻轻吻在她的额头。
……
宝扇隐隐发觉不对劲。
这几日她主动揽了添香的差事在素日惯用的伽蓝香中掺入了少量麝香。
两种香料本就常被香铺配伍使用气味不会相冲加之用量甚微很难被人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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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便是她自己,也只有鼻尖靠近香炉时,才能嗅出细微的差别。
可今日她却发现,炉中香似乎被人动过了。
熏香燃至中途,她拿黄铜香匙拨了拨香灰,凑近时却没有嗅到半点麝香的气味。
只是她并不擅香道,单从香灰也难以断定麝香是否被人调换过,但本能的谨慎还是让她消停了两日,没敢往熏香上再动手脚。
然而昭王与王妃夜夜同寝,那金铃深夜都还在响动,这样下去,王妃只怕很快便会有身孕了。
宝扇再次暗中找寻机会,这日又将麝香丸捏成陶粒形状,悄悄撒几颗在王妃时常侍弄的两盆芍药花下,麝香气息被花香掩盖,哪怕近身侍弄时嗅到轻微麝香,也不会猜到这香气是从掩于泥土下的陶粒中散发出来的。
可次日清早,她假借修剪花枝,行经从那两株芍药花时,却只闻到花香混着泥土的气息,她在陶粒中几番翻找,也没能找到那埋于土中的麝香丸!
宝扇顿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几乎是瞬间冷汗直流。
难道她被人发现了?
先是熏炉中的麝香被人悄然更换,如今连她埋于花土中的麝香丸也消失不见,世上哪有这样的巧合!
只是她不确定,究竟是她偷放麝香时被人发现,还是说,打从一开始,她的一举一动就已经在昭王府卫的监视之下?
宝扇心下忐忑不已,却想不通究竟是何人发现她在暗中动手脚,既发现了,为何又不当场擒获她,处置她?
这一整日下来,她做什么都如芒刺背,实在没办法,只好寻个由头溜出王府,与宣王府的接头人碰面,恳请求见宣王。
宣王正为工部的事焦头烂额。
晏雪摧执掌北镇抚司不过几日,便有人自称上阳行宫修建的工匠,暗中告发刚竣工不久的行宫偷工减料,不论事情真伪,锦衣卫现已堂而皇之地把手伸进他所在的工部,一旦查出哪里不对,他只怕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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