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又慢悠悠地喝了几口豆花,忽然放下瓷勺,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向顾怀秋:“顾掌柜,今早……在街上冲撞了在下轿子的那个半大小子,是不是……就是方才那个抬豆花的?”
他问得直接,语气平和,眼神也温和。
顾怀秋心知他既已认出,再遮掩反倒显得心虚,便坦然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正是店里不懂事的小子,叫栓子。早上替师傅送枣糕,路上慌张,不慎冲撞了大官人的轿驾。妾身已狠狠责罚过他了,正想着改日带他登门向大官人赔罪,不想……竟先被大官人瞧见了。实在是妾身管教不严,还请大官人海涵,莫要与那毛孩子一般见识。”
她说着,便行了个礼。
西门庆摆摆手,脸上笑意加深:“顾掌柜言重了。小事一桩,何须赔罪?不过是些不懂事的奴才,下手没个轻重。我看那孩子背上挨了一下,伤势可还好?若是缺医少药,顾掌柜尽管开口。”
“劳大官人挂心,已经上过药了,不妨事。”顾怀秋连忙道。
一旁的张惜惜惊讶道:“哎呀,原来早上那可怜孩子,竟是顾掌柜店里的?”她转向顾怀秋,眼波盈盈带着歉意,“这真是……底下人也太不知轻重了。顾掌柜,我替官人给你赔个不是,吓着那孩子了吧?”
顾怀秋忙道:“娘子折煞妾身了。本就是栓子有错在先,冲撞贵人,受些教训也是应当。大官人宽宏,未曾深究,已是天大的恩德了。”
三人你来我往,一番客气。
就在这时,西门庆话锋又是一转,仿佛只是随口闲聊:“说起来,顾掌柜这店里……似乎有不少半大孩子?”
顾怀秋心头警铃大作,面上不动声色:“是有几个孩子。大官人怎知?”
西门庆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桌面,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前几日,在狮子楼,正巧听到顾掌柜与钱掌柜说话,似乎……送了几个孩子去后厨学艺?顾掌柜这般为底下人打算,着实令人敬佩。”
难怪!
那天在狮子楼,西门庆应该也在。甚至连钱掌柜态度转变,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发了话!
他爹的!
自己原本想在狮子楼安插眼线监视他,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了!
顾怀秋脸上适时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感激:“原来……原来是西门大官人暗中相助!”
她连忙对着西门庆深深一福,声音激动,“妾身就说,狮子楼那样的地方,钱掌柜怎会轻易收下几个无名无姓的小学徒。原来是大官人开了金口!妾身……妾身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大官人才好!”
张惜惜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看看西门庆,又看看顾怀秋,柔声问道:“官人,这是……怎么回事呀?您帮了顾掌柜什么忙?”
西门庆似乎很满意顾怀秋的反应,简单对张惜惜解释道:“不过是前些日子,我在狮子楼吃酒,正巧遇到顾掌柜送店里孩子去狮子楼学手艺,你也知道我与钱掌柜有些交情,便随口提了一句。”
他转向顾怀秋,“举手之劳罢了,不值得顾掌柜如此挂怀。”他嘴上说得轻描淡写,眼神却始终未离开顾怀秋。
顾怀秋自然又是连声道谢,将姿态放得极低。
顾怀秋刚松了一口气,西门庆仿佛不经意般地又抛出一个问题:“顾掌柜心善,收容这许多孩童,不知……是从何处寻来的?”
来了!试探!
顾怀秋心念电转,早已备好的说辞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她脸上浮起一丝追忆与感慨,声音也低沉了些许:
“大官人有所不知。妾身并非阳谷本地人。前些日子家乡遭了灾,与家人失散,孤身一人流落至此,盘缠用尽,饥寒交迫,差点就死了。是这些孩子,当时也都是街边乞食的小可怜,救了妾身。”
“后来,机缘巧合,妾身寻到了失散的姐妹。姐妹怜我,又念着这些孩子救命的恩情,便拿出所有积蓄,帮衬着开了这豆腐坊。妾身家中原本就是做豆腐的,如今靠着这个,勉强带着这些孩子糊口。他们也都是苦命人,妾身也不敢说能给他们什么好前程,只求个温饱,再让他们学点能养活自己的本事,将来总有个出路。”
西门庆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折扇骨上摩挲,眼神深邃,似乎在掂量她话中的真伪。顾怀秋坦然回视,目光清澈,带着历经磨难后的疲惫与庆幸,还有一丝对未来的微弱希望。
良久,西门庆才缓缓点了点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原来如此。顾掌柜也是历经坎坷,能有今日,实属不易。更难得的是这份知恩图报、不忘根本的心性。”
“大官人过誉了,不过是尽力活着罢了。”顾怀秋谦道。
又略坐片刻,西门庆碗中豆花见底,二人便起身告辞。
顾怀秋殷勤地将他们送出店外,看着那顶小轿子晃晃悠悠远去,直到消失在街角,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爹的!
又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西门庆关注自己做什么?自己现在的这副“尊荣”也能入他的眼?
……
轿子内,空间狭小而私密,弥漫着张惜惜身上淡淡的脂粉香。轿帘放下,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张惜惜依偎在西门庆身侧,纤指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娇声问道:“官人,你那日……为何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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