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安排好护卫,此时才发觉房中未燃烛火,昏黑一片。
她点亮油灯,寻出伤药递给姜临夜,转头望了眼窗外。
今日乌云黑沉,空中不见银月星辰,黑得很彻底,浓云中似有闷雷轰鸣,从外飘来几许潮气,怕是不久要下雨。
姜临夜此时已敷完药,略整衣衫长身直立而起,目光随她望向那乌云,莫名道了一句,“这雨来得真及时。”
姜央以为他在怪雨耽误了离去,回:“哥哥该抓紧些了。”
率先推开房门,避开护卫,姜央领着他往侧后门走。
“我让他们守在了前门,此地应当无人。”
姜临夜笑看着她,许是很满意她的安排,点头表扬了她一句。
姜央刚触上院落门锁,身后院外骤然传来喧嚣声,沸反盈天不似寻常吵嚷。
回头望去,院落正门外不知何时已是一片火光,夹杂着兵戈交接的鸣响,只听有人大喊一声,“有匪徒闯入,快寻援军,保护公主!”
忽见宁无白神色仓皇的跑了过来,拉着姜央推开侧门,急声道:“祠坛闯入了一帮匪徒,已向后院攻来,公主先逃。”
姜央面色霎时一白,来不及惊讶,忙问:“怎么回事?那些护卫……”
“匪徒人数众多,不知从何而来,护卫不敌已去寻援军,我们院子离得太近,公主你先寻个地方躲起来。”
姜央想到长公主等人,问:“什么匪徒,竟如此大胆闯入皇家祠坛,长公主和太后还在此处。”
宁无白脚步不停,只拉着人往后院深处逃,冷笑道:“太后昨日已经悄悄回京,长公主自黄昏后也离开,公主,你如今才是这里最肥的羊。”
姜央悚然一怔,回想起下午偷听到的长公主的谈话,这帮匪徒莫不是跟太后有关系?否则,怎就这么凑巧,偏她二人能及早悄然脱身,把她留在了这里?
太后到底想做什么!
姜央所知太少,想着该如何将此消息递给左殊恩,此时跟在身后的姜临夜突然道:“太后与长公主几乎带走了所有执金吾,祠坛守备空虚,躲在后院只会被瓮中捉鳖,那里不安全。”
他牵过姜央,脚步一转向祠坛侧门行去,“祠坛外是山林,进山。”
三人刚行到门口,路上碰见一名小厮,姜央方要躲开,就见那人朝姜临夜一礼,急切道:“公子原是在此,齐使院落被袭,有三人受伤,公子且先逃。”
姜临夜扫了他一眼,“狄琦人呢?”
小厮不着痕迹看了姜央一眼,回:“他见情形不对,已先去了山林东南处。”
姜临夜点了点头,趁隙跟姜央解释道:“他是山钧,与狄琦都是我的小厮。”
山钧对姜央友好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齐整的大白牙,有几分……憨厚。
几人出了祠坛便向后山逃去,后方院落火光渐起,砍杀声越来越大,有如急促催命的呼哨。
天上积攒许久的雨落了下来,穿过遮天蔽日的树盖打在几人身上,以至于山路变得愈发难行,几人速度不由减慢。
荒山野岭的,清夜大雨打湿了衣衫变得更冷,忽而周身一暖,姜临夜脱下外衫罩在她头上,“别淋湿了。”
衣衫上的温度,给她冰凉的心带来几许暖意,她方要出言感谢,后方突然传来高昂人声,“这里有痕迹,莫不是有人往这处跑了?”
“搜山!”
这帮匪徒怎么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姜央骇然,姜临夜握着她的手一紧,安抚了一句,“不怕,我们去东南处,与狄琦汇合。”
为了躲避追兵,姜临夜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只能挑树丛隐蔽处走。
好在雨势越来越大,雨声遮蔽了一些声音,抹去了地上一些痕迹,后方的追兵似迷失了方向,逐渐被分散。
几人行了三刻,刚绕过一颗巨石,猛然跟两人撞了个正着。
一瞅他们身上服饰,姜临夜瞬间抽出腰间长剑,迎身上前,山钧见状也抽刀跟了上去。
宁无白忙拉着姜央躲回山石后,姜央探出半个头,紧张的看着姜临夜。
长剑在他手中有如游龙,招招致命迅捷,那两人手拿大斧,靠着一身蛮力与他硬拼,山钧在侧助阵,一时压得那两人毫无还手之力。她竟不知,姜临夜的手上功夫竟是这般的好。
眼见着姜临夜就要将二人斩于剑下,忽而远处又跟来三人。
不敌的二人中,一人高喊,“石头后有两个女人!”
闻言,有两人拔出长刀入战帮忙,一人则直接向姜央奔来。
姜临夜面上一狠,直接干净利落解决了先前二人,忙要来找姜央,却被一把长刀阻了去路。
这两人较之前二人难缠许多,姜临夜失了先机,与山钧被压制得一时脱不了身。
就在那人高声喊出姜央躲藏之处时,宁无白果断拉着姜央转身跑了。
她们两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坐以待毙只会成为姜临夜的拖累。
可山体路潮,泥泞裹脚,她们怎逃得过一名壮年男子的追击,眼见着人越来越近,只剩五步之遥,宁无白果决道:“公主,我先引他,你寻机离开。”
她递给姜央一把短剑,两人相处多年自成默契,姜央一瞬明白了她的意思,脚步一转向侧方跑去。
然而,她却并未离开,借着山林遮掩,绕了个道。
眼见着两个女子分散而逃,追击之人正不知如何抉择时,前方宁无白停下脚步转过身,手中攥着一把匕首,秀雅的脸上一片惊慌失措。
她举着匕首,两手不住的抖,明明怕得如待宰的羊,却是大言不惭喊了一句,“贼子,拿命来!”
女子柔弱无骨,贼子见了轻蔑一笑,竟将手中长刀背后,狞笑着道,“小美人好胆色,来,爷爷接你这一刀。”
宁无白双目一凝,举着匕首横冲直撞向他刺去,贼人好整以暇看她逼近,赤手空拳一把揪住挥来的手腕,另一手摸上她的脸,猥琐咧着嘴,“好嫩的一张脸啊。”
宁无白自顾挣扎,眼神愤恨,哭得却凄凄楚楚,掌中的肌肤更是滑腻得粘手,更叫人色令昏智。
本该捉了人去与同伴汇合,一想到解决那两名男子还需要些时间,贼人色急,手顺着脸颊掐上她的脖颈,口中腥臭喷了她满脸,“你既然留下助你那小姐妹逃跑,就先给爷爽一爽,待爷吃饱喝足了,再去寻你小姐妹快活。”说罢,一手撕开她衣襟,迫不及待啃上她的肩头。
雨落得更大了,周围皆是雨打叶片的沙沙声,宁无白咬着牙闷哼几声,更勾得贼子心驰神往。
倏地,“噗嗤”一声闷响,贼人浑身一僵,垂头只见一个剑尖沾着鲜血,自腰腹而出。
他诧异回头,才发觉方才逃跑的那个小女子,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身后,竟趁他不备捅穿了他。
宁无白趁他分神,举起手中匕首,精准刺入他的心脏。
贼人轰然倒下,宁无白面无表情,拔出匕首又在他胸口补了一刀。姜央取下姜临夜的外衫,赶忙披在她身上,“是我来迟,让你遭罪了。”
宁无白推开衣衫,重新披在她头上,淡然道:“不迟,时间刚刚好。”远处兵戈声已歇,想必姜临夜已解决了那两个贼人,她垂头思索一番,莫名问了姜央一句,“公主要去找姜临夜吗?”
姜央一愣,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道:“不应该找他吗?”
宁无白盯了她许久,又瞥了地上尸首一眼,叹了一声,“罢了,先去寻他吧。”如今形势所迫,也只有姜临夜能护住她。
姜央只觉宁无白有些奇怪,却又不知具体奇怪在何处,好在姜临夜很快寻了过来,他衣衫凌乱,手臂上挂了伤,鲜血顺着衣袖滴落,身旁山钧也没好到哪去。
一见那止不住的血,姜央慌乱的要撕下布条包扎,姜临夜一手紧紧牵过她,小声道:“小伤,不碍事,阿央我们先走。”
山钧问追来的贼人去了何处,宁无白简略说了,姜临夜并无太多惊讶,相处多年,他知宁无白的手段。
几人再未多言,借着大雨总算不见追兵,顺利逃到山林东南处山脚。不远处,一名青年男子正坐在一辆简陋的马车沿上,不住的张望。
“公子,是狄琦。”山钧长舒一口气。
狄琦见到几人,跳下马车奔了过来,“公子!”
姜临夜未跟他多言,拉着姜央直入马车,“走!”
两人还未坐稳,马车立即启程,宁无白未跟进去,她坐在方才狄琦所坐位置,在他人视线死角处,从随身香囊中取出一粒指头大小的萤石,丢在地上。
香囊不大鼓鼓囊囊的,随着马车摇晃,传出几不可闻的石子碰撞声。
车内,姜央掀下罩衫,拿过他的手臂查看伤势,姜临夜当时说的轻巧,如今看来臂上刀口甚深,姜央忙道:“伤药呢?马车上可有伤药?”
事态紧急,她并未深想狄琦为何会提前备下马车,眼里只有姜临夜的伤。
姜临夜从车座下取出一个药箱,姜央翻箱寻找着,头上忽而罩下一片干爽的布帛,他在轻柔的为她擦干湿发。
姜央找到伤药,在伤口撒下药粉,无奈他专心致志为她拭发,令药粉撒偏了几许,姜央没好气道:“你别动。”
姜临夜好笑,只得垂下受伤的手臂,另外一手依旧执着擦拭着。
姜央又翻出绷带为他包扎,不知不觉,两人隔得愈来愈近。她细黑的长睫有如蝶翼轻颤,琼鼻秀唇上残留着雨渍,有如被雨露洗净的仙桃,很是诱人。
姜临夜半垂下头,几乎贴上她的面颊,柔声道:“阿央何时学会为人治伤了?”
姜央不会,她只是见辛夷为左殊礼包扎过,凭着记忆囫囵弄的。
不好细说,她只道:“以前见过,想来也不难。”
那绷带被她缠得极紧,几乎快绞断他的经脉,他暗自好笑,却是不说,甘之若饴道:“阿央真厉害。”
姜央打了个死结,见伤口不再流血才松了口气,一抬眼发现二人距离甚近,几乎快贴到一处,姜央吓得赶忙后仰,不察后方无所依仗,几乎快摔倒而下。
姜临夜一把扶住她,许是用力太猛,又将她揽回身前。
他灼热的喘息轻拂过她的唇口,几分暧昧,车内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姜央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很快回神,讪讪拍开他的手,脸上不知何时有些热,忙寻了个话题,“哥哥,咱们现在是回西京吗?”
姜临夜眼底一暗,答了一句,“那帮匪徒只怕会在回京路上蹲守,咱们先绕去东边,待乱事平定,再回京不迟。”
姜央闻言,问:“那得等多久?”她若消失太久,左殊礼定会担心。
不,不是担心,只怕他又要闹疯病。
一想到此,姜央试探着问:“不能早些回京吗?”
姜临夜静静凝视着她,见她神色逐渐焦急,忽而问:“阿央,非得回京吗?”
姜央疑惑道:“不回京还能去哪?”
姜临夜重新拿起一片干燥的布帛,为她继续擦拭着墨发,眼神一直锁着她的双眸,他轻声道:“阿央,这是你脱离周国公主,最好的机会。”
姜央猛然一怔,顿时心口似有铜钟在敲似的,声声浑响回旋在脑际。
脱离……周国公主?
姜临夜将她神色细细收入眼中,勾唇一笑:“祠坛陷入匪患,周国公主下落不明,本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挂名公主,失踪了也影响不了周国朝廷,阿央,你可以借此脱身。”
姜央压下浑身惊颤,垂眸默默道:“哥哥,我走不了的。”左殊礼如今忙于平乱,分身乏术,但战事平定后他定然会来找她。
姜临夜知她何意,便道:“不怕,有哥哥在,他们不会轻易找到你的。”
姜央沉默不语,姜临夜继续道:“只要你愿意,不想跟我去齐国也行,天涯海角任你选,想去何处哥哥都陪着你。从此,你不再受公主身份制约,不需被人拿去四处联姻,不会被人管束,自可逍遥自在,如何?”
姜央顿时怔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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