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几天,梁景轩都没有主动联系殷灿言。
直到2月14日,头次专项调查的下周周一早上九点,殷灿言果真如约准时出现在了恒景东方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没有谈判桌,也没有律师团。
走廊里听不到急促的脚步声,电话铃也罕见地沉默着。连张伯庸那些最喜欢在暗处观察的元老们,这一次都消失了踪影。当殷灿言的尽调小组入驻时,他们甚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配合,客气得有些反常。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梁景轩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闲适地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仿佛在等待一个朋友。
他面前的桌上,只放着一个敞开的丝绒盒子。盒子里,躺着一只白金镶钻、镂空巴洛克设计的古董钢笔。
殷灿言径直走过去,将那只钢笔盒随意地推到一边,像是挪开一个碍事的烟灰缸。她拆开密封的牛皮纸档案袋,将里面的报告推到梁景轩面前。
报告的抬头,正红色仿宋印刷体格外醒目:
关于恒景东方「历史信息披露风险」的初步评估及应对策略建议
梁景轩没有立刻翻阅。
他伸出手,将那只被推开的钢笔盒,不紧不慢地移回桌面正中央,正对着殷灿言的视线。
「这是我父亲当年签下第一笔天使投资时用的笔。」梁景轩的声音很轻,「现在,我把它给你。」
他看着她,眼神发出一种更深层次的邀请:「用它,和我一起书写恒景东方的未来。」
殷灿言看着那支钢笔,没有去拿。她反而双手交叠托住下巴,微微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那么安静地回望着他。
梁景轩没有再坚持,他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同样密封的文件夹,推到她面前。
文件夹上,没有任何标识。
「你上次在拍卖会『报价』的回应。」他说,「不打开看看吗?」
殷灿言打开文件夹,里面装着一张请柬。
顶级的英格兰Conqueror信纸,用一行极其优雅的孔雀蓝烫金字体,书写着晚宴信息。
地点,是那家传说中深藏在武康路花园洋房里的私人餐厅Piècesd'orauCrépuscule。
时间,是今晚七点。
而在请柬的下方,附着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打印着今晚的菜单。
从前菜到餐后甜点,不多不少,正好十三道。每一道,都是餐厅主厨的招牌菜。
殷灿言的目光在那张菜单上短暂停留,又扫过请柬页眉那条孤零零的手绘小鱼。
她恢复了双手托腮的姿势,直视着梁景轩。
「你的报告,我会看。」梁景轩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不是现在。今晚,我想先听听你对这份菜单的看法。毕竟……」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这上面的每一道菜,都和当前的恒景集团一样,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泡沫。我想,这应该也属于你的专业范畴,对吗?」
殷灿言看着那张印刷精美的请柬,又看了看梁景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爽朗一笑。
她没有去碰那份请柬,只是缓缓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腕表。表盘上的指针,清晰地指向九点十五分。
她抬起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充满了歉意的为难表情。
「抱歉,梁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公事公办。我恐怕……不能接受您的私人邀请。」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原本准备好的话被咽了回去,出口的声音短促而僵硬:「为什么?」
殷灿言没有直接回答。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更加精致的、烫着银色徽章的信封,轻轻放在梁景轩的请柬旁边。
信封是敞开的,露出半张上海天文馆今晚天体物理讲座的门票。
「因为今天……」殷灿言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属于工作的、真实的柔软和期待,「确实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我晚上……和家属有约会了。」
家属。
两个字,一个词,留下一朵惊世骇俗的蘑菇云。
他嘴角的弧度僵住了,甚至有那么一刹那,他眼中沉静的湖面出现了裂痕,流露出一丝错愕和难以置信。
他设想过千万种博弈的可能,却从未料到,自己竟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食指与中指,将那份精美的请柬,缓缓拉回桌面中央。
动作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收回筹码」意味。
殷灿言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落下,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么,梁总,关于这份报告,我等您的反馈。」
她说完,转身离开。
「等等。」梁景轩叫住了她。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个周末,有空吗?」他没有再提任何关于「晚餐」或「约会」的词,「佘山那边,新开了一个会员制的马场。我想,殷小姐或许会感兴趣。」
殷灿言停下脚步,转过身。她看着他那张已经看不出波澜、但眼神深处却暗流涌动的脸,笑了。
「好啊。」她回答得干脆利落,「不过,可以带家属吗?」
轰——
梁景轩的大脑,在那一瞬间,一阵烧开水似的嗡鸣。
从恒景东方那栋冰冷的玻璃大楼里出来,殷灿言没有回家,也没有去任何咖啡馆。
她戴上墨镜,汇入南京西路拥挤的人潮,走进了一家商场的地下车库。
她开着一辆加装了车顶行李架和全地形轮胎的Jeep牧马人,飞速驶离陆家嘴这个充满了资本与欲望的战场。
她的目的地,是一个位于田子坊深处、不起眼的红色砖楼。
门口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牌——失恋博物馆。
馆里人不多,很安静。一件件充满了故事的「遗物」:婚纱、车票、打火机、情书……被陈列在玻璃柜里。
殷灿言从后座,拿出了那个用黑色绒布包裹好的画框。
她走到前台,将它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张卡片,让她写下这件展品的故事。
殷灿言拿起笔,写写停停。
Hewasmyastronomer.
(他曾是我的那位天文学家。)
HehadthiswayofstaringdeeplyintomeasifIwereauniverseuntomyselfthatheeverwishedtoexplore.Formy26thbirthday,hepresentedmewiththespectrumofHD189733—adistantsun,26light-yearsaway,whosecorewasthreadedwithgold.
(他望我至深,仿佛我自成一个宇宙,是他毕生渴望探索的奥秘。在我26岁生日那天,他送予我一幅来自恒星HD189733的光谱图——那是一颗遥远的太阳,距我们26光年,心脏由黄金织就。)
“Sweet,whenyouwereborn,thislightleftthisstarandtraveledthroughthevastnessofinterstellarspace,thecountlessdustandtheendlessnebula.Itarrivedandvisitedthisworldafter26light-yearjourney.Sodidyou.Hereyoumetyourstarlight,andImetyou.”Hesaid.
(“看,自你出生那刻起,这束光芒便从这颗恒星出发,穿过浩瀚广漠的星际空间,穿过无数的尘埃和无尽的星云。它花了26年的时问来这人间一趟。你也一样。在这里,你遇见了你的星光,而我遇见了你。”他说。)
Withgoldbornfromthatverystar,hecraftedforusapairofM??ebiusrings.Thoughourorbitshavesincediverged,onnightswhensleepeludesmeandIturntocountingstars,thesweetnessofwhatwehadalwaysrushesbacktome.
(尽管我们的轨道终究殊途,但在那些辗转难眠、抬头数星星的夜里,往日的甜蜜总会温柔地将我席卷。)
她没有署名。
她将卡片和画框,一起交给了工作人员。
在美国内华达州的法律框架下,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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