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才蒙蒙亮,远处的山影里隐约透出一线红光。
城门大开,赶早集的农人猎户麻木地等候在城墙外,或蹲或站,在乌沉沉的天色里,活像一片鬼影。
废太子的送葬队伍就热闹多了,敲锣的拉弦的,诵经的摇铃的,数百人的脚步声传出老远。
青幔的马车停在路边的小巷里,等候出城。秋白鹭穿着粗布衣裳,握着一位青年妇人的手臂,陪她一同坐在车里。
小易坐在脚踏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乐声渐远,诵经声渐消,秋白鹭挑帘张望,已经不见了送葬队伍的踪影。她对妇人说:“刘夫人,准备出城吧。”
刘夫人生得清瘦,嘴唇苍白,眼神却清明,半点不像她哥哥温懦。
但危星阁消息从不出错,她确实是新任禁军副统领刘绪的妹妹,新寡的宋记布庄老板娘。
半年前,宋家家主壮年遇害,只留下一个愁眉紧锁的妻子和一个还只会啼哭的幼子。一时间,宋记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
但突然有一日,新任的禁军副都统牵着马上门,拿出儿时的长命锁,与刘夫人兄妹相认。
有了这么个大靠山,突然人人都温良恭俭让起来,再也没人敢来找孤儿寡母的麻烦。
这位刘夫人也是个利落人,借着兄长的威势,飞快地把亡夫的财产收拢起来,成了宋记说一不二的当家人。
当家人要撑起布庄的生意,自然也就多出了许多烦恼。秋白鹭比她的兄长更先看见了她的烦恼,于是昨夜悄悄上门拜访,提出了一个刘夫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刘夫人思虑再三,同意了。
于是,秋白鹭扮作宋家的仆人,小易则装作刘夫人的幼子,坐在她家的马车里,跟在太子的送葬队伍之后悄悄混出城去。
刘夫人听了秋白鹭的话,轻轻嗯一声,吩咐外面的车夫:“准备出城。”
马蹄嘚嘚,刘夫人目沉如水:“但愿夫人说话算话。”
秋白鹭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声音,眼看要到城门前,人流逐渐密集起来,她压低声音:“自然。我也不是故意来为难你。无论如何,不会牵扯到你和你兄长身上,许你的令牌出城就给你。”
刘夫人牵了牵嘴角。
马车随着队伍慢下来,又在兵丁的呼喝中停下。
秋白鹭听得外面马车夫陪着笑道:“军爷辛苦了,我们是老槐巷宋家,送夫人出城去田庄,这是小小心意。”
“哦,检查。”守门的士兵漫不经心地答应,接过钱袋,嘀咕道,“……什么宋家?”
旁边的同袍给了他一肘子,低声:“咱们刘大哥妹子家!”
第一个士兵一个激灵:“是康宁坊宋家?”
他手一抖,把钱袋塞回车夫手里:“这怎么敢当!车里就是刘夫人吗?”
车夫答:“是,是!”
士兵纠结了片刻,第二个士兵已经受不了他的榆木脑袋,上前一步,委婉道:“能不能容我俩给夫人见个礼?”
这就是还要查的意思了。
这也在秋白鹭预料之中,才查了三天,再怎么松懈,也松不到随随便便就能混出去的地步。
否则秦岷的大治之世就真是一个笑话了。
秋白鹭不待再说,抢先掀开了车帘,含胸低头,畏畏缩缩地跪在车门边:“夫人问两位军爷好。”
当然没人会继续注意车边的“仆妇”,两个士兵同时向车内望去。
车里空荡荡的,并没有额外的空间藏人。有个小孩背对着人,睡在刘夫人膝头,一身素衣的刘夫人含笑:“孩子睡着了,不便下车见礼,两位见谅。”
两兵忙道不敢,也不多瞧:“城外路远,夫人小心,早去早回。”
刘夫人温和地点点头:“多谢。”
车帘放下,秋白鹭退回座上,从袖中取出一块涂了金漆的木雕令牌,掷入刘夫人怀中。
刘夫人细细看了,令牌上花纹古朴,松梅的花纹做底,上面托着一柄长剑。
义结天下友,剑佑松梅生。确是寒英令。
秋白鹭说:“昨日我一说你就明白,想来是早就听说过寒英令的规矩,那我也就不再多说。
只有一点,此令的荐主和监督是紫瑛班班主冯瑛侠,还望你严守规矩,善用此令,不要辜负了初心,反惹来杀身之祸。”
刘夫人点头:“我晓得。当年从人牙子手里救下我的船长就有一枚寒英令。”
她温和地看向秋白鹭:“寒英令主绝不相弃绝不相负,宓妃娘娘,我都知道的。”
一个美貌的女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要避开城门处的搜查,悄悄地离开燕都城。
她当然猜到了。
秋白鹭微微一笑,将食指轻轻压在唇上。
刘夫人会意:“我晓得。”
秋白鹭道:“秋白鹭。”
刘夫人微惊,但很快答道:“刘卉。”
*
行出半里,远离了城门,同行的人马渐渐稀疏,各自散往各自的目的地。
官道两边是附近村庄的田地,田上麦苗青青,也有三五农夫散落其中,埋头侍弄田地。
几个小孩子在田埂上跑来跑去,唱着从燕都城里传出来的时兴歌谣:“农人伐庭树,榛树齐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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