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余音颤动之后,台下沉寂了片刻,掌声雷动。
温质侧头看了眼身侧的邱正,这人正铆着劲儿说鼓掌,掌心拍得发红,上半身还跟着使劲儿晃,活像只在岸边扑腾的小海豹,忍不住勾着唇角打趣:“三儿,谁教你这么鼓掌的?”
楚佩闻声也转过来,一眼瞧见邱正那股子卖力气的模样,笑得直弯腰:“你悠着点,别再给你姜哥拍感冒了。”
邱正有点不禁逗,“就不愿意跟你们这些不知情识趣的人玩,这叫气氛,气氛懂不懂?”
温质忍不住揉乱他的头发,“是是是,你是懂气氛的。”
韩炉一边鼓掌一边感叹:“这种念诵形式太有巧思了,凤凰琴音和词,很有韵味。”
楚佩点点头,深以为然,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这两个人,不会是恋爱脑吧?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阿倾,从个人赛到决赛再到资格赛,我就发现你俩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创作规律,你和姜不似脑子里就不能装点除了爱情之外的心事、例外和特别的存在吗?”
“嗯?很明显吗?这些主题的即兴创作,走爱情路线最快最动人”,林不倾想,他要走的明明是「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这个路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然就过个明路?但这念头冒出来没几秒,就被他自己按下去了。
林不倾这人属于什么呢?就是不喜欢凑热闹,但是有时候又会感到孤独,虽然大部分时间他一直是享受孤独。
总像浸在一层薄薄的雾里。
后台的热闹涌到他跟前时,他会笑着接一句,却绝不会往前凑半步,仿佛那片喧嚣是隔着玻璃的风景,看在眼里,却沾不上半分热气。
他其实不讨厌人群,只是觉得麻烦。
你一言我一语的寒暄要费心回应,过从甚密的情谊要时时维系,连偶尔的关心都像系在手腕上的线,松了怕淡,紧了怕勒。
所以他宁愿待在角落,看邱正咋咋呼呼地晃星光棒,听楚佩和韩炉聊编曲里的细节,自己当个沉默的旁观者,倒比加入其中更自在。
孤独对他而言,不是空落落的洞,是裹着绒布的茧。
十七岁的少年本该爱闹,他却偏喜欢深夜里对着琴谱发呆,指尖划过音符时,连空气里的尘埃都像是有了节奏。
这种时候,孤独是甜的,像含在嘴里的森林莓果薄荷糖,清清凉凉,能把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褶皱都熨得服服帖帖。
人际关系是一种负担,不该有牵绊。他很早就明白了,你对人掏了半分真心,就得准备好接住对方的七分热忱,或者三分冷淡,太沉,也太悬。
不如就这么着,点头之交淡如水,偶尔碰面笑一笑,谁也别给谁徒添牵绊。
所以他偏向点到为止的暧昧,浅尝则止的拉扯。
比如听姜不似聊起某句歌词,对方眼里闪过一丝懂他的光,他会心照不宣地笑一笑,即使心底情绪翻腾,却绝不会追问“你是不是也这么想”;
比如之前韩炉递来一瓶水,他接过来道声谢,瓶身相触的温度刚传到指尖,就已经收回了手。
像方才姜不似念诵的这首《鹧鸪天》,字字句句都往他心里钻,他却只攥紧了玫瑰,任花刺扎进手心也不吭声。
进一寸太烫,退一寸太冷。
他怕的不是动心,是动心之后的难舍。
怕习惯了身边有个人听懂他的歌,某天那人走了,连琴音都变得空落落;
怕尝过了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滋味,再回到一个人的时候,连孤独都变了味。
所以林不倾就这么悬着,像风里的风筝,线在自己手里,既不拉紧,也不放开。
直到姜不似那句‘卿是余生不灭灯’撞过来,撞到耳朵里,撞到心底,像根烧红的针,像是会轻轻戳破了他那层裹得紧实的茧。
楚佩带着点‘我恨自己不是根木头’的无奈,又掺着点看破不说破的直白,“简直是写在每段旋律里、藏在每句歌词里了。你以为你走的是‘不宣之于口但是这还不浪漫死你’的野路子,结果除了邱正、大家耳朵又不瞎,某些人台上台下的对视都快出火花了。”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是说根据主题选爱情不好,是你俩能不能偶尔‘跑偏’一次?跳出舒适区。比如写首关于赛场风的、关于队友情的、关于亲情的,别总把创作灵感全拴在一个点上,友情提醒,当心大家审美疲劳。”
林不倾微微蹙眉,“既然是舒适区了,那就是舒适,既然都舒适了,为什么要跳出去?”
楚佩梗住了,打量了一下林不倾的表情,他并不是在抬杠,甚至是真的想过了又不解,“好吧,我竟然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林不倾摊了摊手,“我说过了,我写了很多首歌,只能说恰好这几次的主题都很契合。”
“行吧,只能说你是陈音之子。”
“陈音之子?”
“嗯哼,你看哈,你一个新人,刚好就赶上陈音部的比赛契机,刚好三次的主题都跟你的歌契合,可不就是陈音部的天选之子么?”
林不倾微愣,随即笑开,“下一个好像到你了,让我瞧瞧你选了哪种形式来诠释这次的主题。”
楚佩大大方方的把曲谱和构思草纲摊开给他看,“单弦拉戏配沙画。”
林不倾不禁有些惊讶,“还真是别具一格,别出心裁,别开生面。”
“你还是别了,我都让你夸的老脸一红了,再夸几句我就要膨胀了”,楚佩不好意思的笑笑,细看之下真的有一抹害羞的红晕染上脸颊。
林不倾向来不吝啬对别人的欣赏,承认别人的优秀对他来说是一种礼貌,“真的,这个点子绝了。不过,看这个沙画构图,你的切入点是……友情?特别的存在?”
楚佩的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快的转瞬即逝,“嗯,友情,逝去的友情也算是一种特别的存在。”
林不倾的指尖点了点草纲上的图,声音平和,无端端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的确,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无论最后我们生疏成什么样子,曾经对你的好都是真的。你想表达的,也有这层意思吧?”
楚佩的眼睛亮了亮,却也闪过无奈的光,“阿倾,你报专业的时候考虑一下心理学吧,”他叹了口气,又说:“多可笑,我们用了五年,就说完了一辈子的话。”
林不倾从口袋里摸出那只磨砂玻璃小瓶。旋开铝盖时,淡而独特的兰花气息蔓延开来,他指尖捻了小半簇乌褐间金黄的茶条,送进嘴里。齿尖碾过叶片的瞬间,微涩,继而回甘悄悄缠上舌尖。
半晌才说:“有一句诗我很喜欢:人生自古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不要想太多,无论哪种关系的终止,只要最后想起来的时候,后悔的不是自己,就够了。”
楚佩自嘲的笑笑:“不怪他。错在我。是我给了他太多的纵容和例外,让你以为我对谁都这样。”
“欸~那边那两位从刚刚开始就自成一派说小话的美少年,有点团队意识呗?咱们姜哥都谢幕下台了,您二位给点反应成么?”,邱正热情的挥手,招呼着林不倾和楚佩。
不得不说,邱正就像个小太阳,永远热烈,热烈的灼人,有他在,哪里都不会冷场。
“你快过去吧,慢一会儿邱三儿怕是要闹了,我先去侯场了”,楚佩说完,比了手势走向舞台。
林不倾走过去,姜不似也拎着琴盒迎了过来,轻声问:“怎么样?有没有一种完美承接你的歌声的感觉?”
“很打动人,词是,人也是。”
“打动人的人?那是什么样的人?”
“是会把‘你会’藏在千万句‘不会’里的人,”林不倾凑近半步,声音裹着漳平水仙的兰花香,“是站成救赎的人,是……”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看着姜不似耳尖泛起的红,忽然踮脚,用气音在他耳边说,“是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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