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炉在一旁点头,手里的速写本翻到新的一页,笔尖落下,又开始勾勒木棉树下,那个握着羊角哨的挺拔身影。
林不倾凑近了些,看一眼速写本又看一眼邱正,语气里带着些肯定的说:“邱正的正,原来是正的发红的正。”
本来邱正低头捻着木棉树落在肩头的花瓣,还在跟姜不似小声蛐蛐:“陈音部真有实力哈,这个季节竟然能弄到真的木棉树,我最开始就是提个方案,真没想到能完美实现。”
姜不似笑了笑,“三儿,你这算是少见多怪了,陈音部的实力在市里所有高中里都是首屈一指的,别说是木棉树了,没准金丝楠木都能淘到。”
这会儿听到林不倾的话,邱正下意识攥紧手里的羊角哨,指节轻轻蹭过哨身的纹路,再抬眼看向林不倾和速写本上的自己,嘴角绷了绷却没忍住往上弯,故作镇定地咳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压不住的笑意:“林老师也太捧我了,哪里是发红的正,就是最普通的那个正。”
他抬眼时,耳尖的红丝丝缕缕的漫到了下颌线,目光先避开林不倾的视线,落向韩炉速写本上的线条——那几笔恰好勾出他握哨的姿势,倒真有几分正得利落的模样。
楚佩的声音里裹着几分戏谑,却也由衷地点头附和:“阿倾说得没错。三儿,方才你那舞台我已经录下来了,回头发给你二哥,保管叫他对你另眼相看。”
“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温质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
“大侄子,你现在夸我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句诗出自《傅雷家书》,怎么着?你要占我便宜?”,邱正握着羊角哨的手悄悄收紧了些,像是要把这些直白的夸奖,连同木棉的暖意一起攥住。
“就你嘴贫”,温质望着他,眼底盛着笑意,纵容里又带了丝无奈,语气软得像化了的枫糖。
“好了好了,下一个该你了”,邱正说着,干脆在矮凳上坐定,抬眼时眸光亮得惊人,直直看向温质,满是期待,“给台下的观众亿点点震撼!”
舞台灯光骤然收束,只留一束暖金光源,将温质与身前的卧箜篌笼成天地间唯一的焦点。
卧箜篌的琴身雕着缠枝卷云纹,在光下泛着温润的胡桃木光泽,数十根弦线如绷直的银丝,垂落间透着蓄势待发的静劲。
没有多余的铺垫,温质的指尖落下的刹那,卧箜篌便炸出第一组音,他没有选择听众熟悉的舒缓古曲,直奔卧箜篌最难驾驭的高难度音域。
不是世人熟知的柔婉开篇,而是一连串密集到几乎连成线的泛音,清透如碎玉坠入清泉,脆响里带着穿透空气的锐度。
右手快速轮指在弦上翻飞,指尖与琴弦的碰撞快得几乎成了虚影,高音区的泛音瞬间如碎钻般在会场里炸开,清透却极具穿透力,狠狠撞碎了“卧箜篌只能奏柔曲”的固有印象;
左手按压琴柱的力度精准到分毫,时而指尖贴弦轻滑,让低音区的共鸣如沉水击石,稳稳托住高音的灵动;
时而猛地按弦变调,琴音陡然转急,像骤雨打在青瓦上,密集得让人屏息。
台下原本轻晃的脑袋瞬间僵住,有人下意识前倾身体,目光死死锁在他翻飞的指尖——那双手骨节分明,落在胡桃木琴身上时,既有少年人的利落,又藏着与年龄不符的稳。
缠枝卷云纹在光束里若隐若现,竟似被琴音唤醒,跟着弦线的震颤轻轻浮动。
当最高音的泛音再次炸开时,他突然收了右手轮指,只留左手按弦轻揉。
琴音骤然从炽烈转为绵长,像断线的银纱缓缓垂落,刚被震得发紧的空气还没松透,指尖又猛地发力,轮指与按弦同时提速,高音与低音在弦上交织碰撞,竟奏出了几分金戈铁马的凛冽。
有一些最初抱着“听支软曲”心态的听众,此刻连呼吸都放轻了,只觉得那数十根银丝绷着的不是琴音,是少年人破规的胆气,是乐器藏了千年的锋芒,正顺着他的指尖,一点点撞进每个人心里。
谁也没料到,这柄常与古典柔情绑定的乐器,因他指尖掀起一场颠覆认知的声浪。
没有歌词引导情绪,没有特效烘托氛围,却靠乐器本身的声能、炫技和琴弦的碰撞,织出一场让人屏息的、有画面有力量的声境。
直到最后一个音骤然拔高,又稳稳地落定在空气中,卧箜篌的弦还在轻轻震颤,余韵绕着剧场梁顶打了个转,才缓缓漫开。
所有人望着温质收回的指尖,望着那架仍在轻颤的卧箜篌,忽然恍然:原来卧箜篌从不是传统固化认知里古典柔情的代名词。
它能在极致的技巧里,爆发出不输任何乐器的爆发力,能靠自己的声音,成为舞台上唯一的主角。
温质的卧箜篌以一种极致声能的炫技舞台强势的撕开台下众人对前面参赛曲目的沉醉,是打破认知的特别存在。
“我的天!这也太炸了吧!”邱正攥着羊角哨的手都在抖,嗓门比刚才的琴音还亮,忙不迭朝一旁的人喊,“姜哥!姜哥你听见没?看见没!咱们大侄子往那儿一站,简直像浑身在发光啊!”
他胸口微微起伏,眼睛亮得能映出舞台的光,那股子与有荣焉的劲儿,仿佛方才在台上惊艳众人的不是温质,而是他自己。
姜不似顺着邱正的兴奋劲儿接话,语气里带点沉稳的认同,又藏着几分相熟的默契,精准的接住了他的情绪:“听见了,也看见了”,他说着,目光没从舞台上收回,指尖轻轻敲了敲身旁的栏杆,语气比平时松快些,“温质藏得深,原以为他只练了些基础曲目,没想到把卧箜篌的硬活儿玩得这么透。”
他转头看了眼还在激动的邱正,嘴角勾了点浅淡的笑意,“晚上回去让林嫂给你煲一碗银耳莲子麦冬汤吧。”
楚佩一边鼓掌一边笑着逗邱正:“就是说啊,悠着点吧小海豹,咱们韩炉还没上场呢。”
邱正嘿嘿傻笑着,脸颊还带着些许激动的红晕:“嗐呀,这不是大侄子太给劲儿了嘛!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等韩炉上场,我这嗓子得留着喊最响的!”,说着还故意清了清嗓子,那模样活像只刚闹完又立刻收了劲,乖乖等着下一场热闹的小兽,惹得楚佩又笑出了声。
林不倾的目光先扫过台上——温质礼貌的鞠躬谢场,台下陈音部的评委在打分,观众还沉浸在卧箜篌的震撼里,一山更比一山高,每一位参赛选手都在认真又竭尽所能的释放自己的光芒……他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身旁垂着眼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的韩炉,语气里不自觉的染了一丝同情,“韩同学,有压力吗?”
韩炉对上林不倾的视线,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放心,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林不倾瞬间了然,嘴角勾了点浅淡却坚定的弧度——这样级别的赛事,这样一群天资出众的对手,本就该是拿出浑身力气去拼的。
若是藏着掖着、留了余地,怎么对得起对手?怎么对得起自己?
正说着,秦艽走了过来,“韩炉,部里投票通过了你的表演曲目,准备好了吗?”
邱正是个沉不住气又憋不住话的,刚听见“投票通过”几个字,立刻往前凑了凑,语气里满是好奇:“秦学姐,是什么曲目还得投票才能演奏啊?这也太新鲜了!”
秦艽弯了弯唇,眼底藏着几分笑意,神情却故意带了点高深莫测,她唇瓣轻启,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叠罗锦》。”
这话一出口,在场几人都愣了愣,林不倾最先反应过来,眉头微挑,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满是意外:“《叠罗锦》?这首唢呐曲不是早说近乎失传了吗?”
姜不似靠在墙上,神情既意外又期待,“《叠罗锦》是鲁南、苏北地区的民间唢呐改编曲目,全部通过口传身授传承,既没有详细书面记载,也没有规范乐谱,随着某些老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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