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艾鄙夷地看着吴思宇,“你在这样的人手下当差,都不觉得丢人吗?”
“罗知府就是这样的官,他能升到这个位置,可不是我提拔的,他纵然有千般的不是,却也有他的一样好处。”吴思宇说道。
“什么好处?”林香艾问道。
“他肯任用我这个女人,虽然没有正式的职位,但他按正式的职位给我发俸禄,还让他的手下都听我的,我才在这小小的宁海府有了一席之地。”吴思宇说道。
林香艾不太认同,“就因为这个,你就要给他卖命?”
“士为知己者死,更何况,能任用一个女人,并不是简单的事,除了宫廷女官,您在官场上,可还看见有其他的女人为官?”吴思宇问道。
“女人为什么非要当官?不给知府当狗,你就活不下去了吗?”林香艾质问道。
吴思宇手中紧握着伞柄,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愤怒,故作平静地问道:“人要是放弃了自己的追求,自然是怎么都能活下去,但我能文能武,凭什么就不能在官场上有一番作为?”
林香艾不明白,“在这种地方,还有什么官场?你还能有什么作为?”
“这里只要还有官府,就有官场,就需要替官员办事的人,我不过是在给知府大人办事,如果我是知府大人的狗,那全天下的官员,也不过是皇上的狗而已。”吴思宇说道。
林香艾听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迈步向前走去。
吴思宇打着伞走在林香艾的身旁,见她默声不语,也就没再说什么。
走过一条长街,林香艾拐进一条小巷,想一直走到城郊去,看看那里的人是如何生活,还没走出多远,就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躺在树荫下休息,那些人看到有人来了,纷纷围上来,举着手中的破碗哀求乞讨。
林香艾见人群中多是老人和孩子,心中不忍,但又没带钱来,抬手去拔头上的簪子,想要施舍给他们,吴思宇抓住林香艾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去!去!都到一边去!别挡路!”吴思宇挥舞着手中的伞,把人群驱散开来,抓住林香艾的手腕,拉着她快步向前走去。
那些人重新回到了树荫下,林香艾回头看着孩子们投来凄楚的目光,心中十分难受,走远之后,她甩开了吴思宇的手,“你不要管我!”
吴思宇走过去,给林香艾撑上伞,“娘子是我带过来的,我不能不管,您向来生活在富贵乡里,不知道穷人的可怕。”
林香艾顿时生起气来,抬头怒视吴思宇,“他们只是想讨点钱,换点吃的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他们都想要钱,您拔下簪子来,要给谁?那么多人围着您,没拿到东西的就会上手抢,您的发簪、手镯、香包还有身上的衣服,都能拿去换钱,您要都给他们吗?就算您都给了,也不够他们分,您又要怎么样?拿不到能换钱的东西,他们就堵着您,不让您走,您又要怎么办?”吴思宇问道。
林香艾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没办法反驳吴思宇,只后悔自己没带钱出来。
“娘子生性善良,见不得这些,要不,我还是送您回王庄吧。”吴思宇提议道。
“不,我不回去。”林香艾马上拒绝了她,抬脚快步向前走去,“我要好好看一看,望海县的百姓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
林香艾一路向西走着,遇到人就上前攀谈,人们看到她穿着历国的服饰,都闭口不言,心怀戒备地走远了。
直走到小巷子里,林香艾觉得有些累了,站在树下休息,有树下乘凉的热心妇人把小板凳递给她,邀请她坐坐,林香艾没拒绝,坐在树荫下的小板凳上,听着那些妇人们聊一些家长里短。
林香艾见她们全都身形消瘦,基本上没戴什么首饰,只穿着粗布衣服,肩膀袖口上还打着补丁,问起她们靠什么糊口,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大家便说起赋税的沉重、养家的艰难还有官员和历国人肆意的欺压,感叹世道艰辛,人活得都不像个人了。
吴思宇站在树根下,警告她们不要乱说话,免得惹来麻烦。
林香艾让吴思宇不要多嘴,那些妇女们却真的不敢再说什么,只聊起谁家菜地是不是该浇水了,谁家孩子的衣服短了,谁家老爷子是不是快断气了。
有一位姓孙的大娘说要回家喝水,问林香艾渴不渴,林香艾跟着她进到了一间低矮的土屋里,看到堂屋里摆着一架织布机,上面还有织了一半的布料,想起刚才大娘说她靠织布为生。
“大娘您织布也要交税吗?”林香艾问道。
“交什么税啊?我不懂,反正我织好的布每个月都有人来拿走,应该就是税吧。”孙大娘倒了一碗水,送到林香艾的手上,“孩子渴了吧,来喝点儿水。”
林香艾一听到大娘叫她孩子,就忍不住鼻子发酸,她喝了口水,咽下酸涩的情绪,向孙大娘问道:“那您剩下的布是拿到集市上卖吗?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卖不了,官府来人,就全拿走了。”孙大娘招呼着让两人坐下,又倒了一碗水给吴思宇。
“官府全拿走了?那您靠什么生活?”林香艾惊讶地问道。
“官府给钱啊,一个月要是能织六匹布,我一天就能领三十文钱。”孙大娘喝了水,坐在了织机后面,一边织布,一边跟林香艾说话。
“一天只赚三十文钱,够您生活吗?”林香艾问道。
“要是我自己,肯定不够,我还有儿子媳妇,都在给官府干活,大家的钱凑一起,也算能吃饱饭。”孙大娘抬起手,揉了揉手腕,“只是不能生病,干不了活,就要断粮了。”
林香艾走过去,握着孙大娘的手,给她揉捏了一阵,又说了几句闲话,才离开。
走到城市西侧边缘,林香艾看到水田里稻苗绿莹莹的,充满着生机和希望,有这么多粮食,应该足以养活这些百姓,可林香艾又想到蔡雪娥所说的,他们种的粮食,都是历国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林香艾走到附近的村庄,跟路边树下乘凉的农户聊上几句,这里的人戒备心没有那么强,和她聊了许多。
她发现蔡雪娥说得是真的,这里已经没有农民了,大家都是佃户,他们没有土地,日复一日地侍弄着庄稼,收了粮食,却只能留下口粮,剩下的全部要送到京城的地主家里去。
林香艾看向远处成片的水田,这些土地竟都是历国的,佃户们忙碌了一年,堆满的却是历国人的粮仓,那些京城权贵百米白面都吃厌了,望海县的百姓却毫无积蓄,只能借钱买种子,一旦粮食歉收,佃户就会背上巨额欠款,无力偿还的他们就会卖男卖女,沦为乞丐。
农民和织女是这样,想必渔民、菜农和工匠也都是差不多的处境,要么是勉强能养活自己,要么就是沦为乞丐,他们脆弱的生存状态,经不起任何一点风险和打击。
“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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