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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日常

小说:

红尘之上

作者:

周晚欲

分类:

古典言情

祭祖仪式在一个时辰后进行。

正堂内香烟缭绕。

陆簪踏入时,见陆风、江雪与陆无羁均换了新衣,正肃穆地行三跪九叩大礼。

陆簪定睛一看,案台上供奉的是一方乌木牌位,那木色幽沉如水,成色不俗,然上面空空荡荡,竟未镌一字。

她心头猛地一跳,像是骤然踏空了一步。

香烛俱备,仪轨周全,这俨然是一场极其郑重的家祭。

可她不明白,既是祭祀,为何不书姓氏名讳?这无名无姓的牌位,祭的又是何人?

陆簪心头虽惊涛暗涌,面上却如静水无波。

礼毕,江雪转身看到站在一旁的陆簪,见她未曾跪拜,也未曾出声问及牌位之事,便知她是个极有主见、心思通透的孩子。

她上前抚了抚陆簪的肩,问道:“簪儿,你要不要朝着家乡的方向,给先祖叩个头?”

陆簪心头骤然一紧,袖中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她早已立誓,血海深仇未报,绝不面见祖宗。

她垂眸低笑:“娘忘了,簪儿伤了脑袋,什么都记不清了,也不知道祖先是谁,家在何处。”

江雪闻言,心头被刺了一下,她急忙牵起唇角:“瞧我这记性,既然记不得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又看向陆风和陆无羁:“你爹爹和哥哥练剑的时辰到了,你可愿与娘一同观看?”

陆簪好奇:“今儿是大年初一,也要练习么?”

“剑术武功,如同诗文经书,一日都不可废。”陆风正色道。

于是一家人来到院中。

但见陆风剑光如匹练,在皑皑雪地上划出银弧,惊起檐角数只寒雀,陆无羁随手挽了个剑花,雪地上顿时划过一道银芒。

陆簪心头有了别的思量,沉吟片刻,鼓起勇气上前问道:“爹爹,可否教女儿剑术?”

陆风收势回身,剑穗尚在轻颤,他将陆簪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眉峰微蹙:“你为何想学这个?”

“我想保护自己。”她眸光坚定。

陆风望向江雪,见她微微颔首,这才默然片刻:“随我来。”

院中积雪未消,陆风命她平举双臂,以竹尺轻点肩胛、肘腕各关节,尺风过处,衣袂轻扬,他又让她试着下腰抬腿,不过几个动作,她却做得歪扭七八。

“不必练了。”陆风收尺轻笑,“簪儿,你骨骼刚硬,非习武之材。莫说练剑,便是学舞也难。”

陆簪顿觉颊畔飞红,垂首不语。

江雪上前揽住她肩头:“不学便不学,女子立世,原不必非靠拳脚功夫。”

“可女子本就体弱,若再无防身之技,岂非任人宰割?”陆簪眸中清辉灼灼,显然是想到了逃亡路上的种种,再开口,声音更是坚决,“不习武也可,还请爹爹传授些防身之术。”

陆风沉吟:“这个简单,你若执意要学,让无羁教你便是。”

陆簪看向陆无羁,四目相对时,她盈盈一拜:“哥哥可愿教我?”

陆无羁只道:“习武很苦。”

“我不怕。”陆簪道。

陆无羁思忖片刻,又道:“你既是我的妹妹,日后定有我护你周全,何须苦了自己?”

话说到一半,陆簪便勾起唇来,那笑意未达眼底,声音更是疏离冷静:“可哥哥总不会永远都在簪儿身侧,若有一日分开,山高水远,我终究要靠自己。”

陆无羁神色骤凝,薄唇紧抿,不发一言。

“总之。”陆簪福了福身子,颇有些霸王硬上弓的固执,“今日簪儿拜定师父了,往后每日午后,还请哥哥拨出一个时辰指点指点我。”

江雪见状,便道:“好了,无羁你就答应她吧。”

陆无羁沉默,无声点了点头。

陆簪顿时染上雀跃之色,只差没跳起来。

这日午饭后。

院中老石榴树下。

陆无羁虚扶着陆簪的腰肢,提醒:“气沉丹田。”

陆簪依言调整站姿,却因筋骨僵硬微微发颤。

见她额角沁出细汗,他欲言又止,一次又一次修正她的动作。

习练擒拿手时,她屡屡被假想敌挣脱,每每失衡踉跄,她总是抢先示意不让他伸手相扶。

一个时辰下来,她的双腿已经战栗不已,连走路都是困难。

陆无羁忍不住问:“你何苦至此?”

陆簪稳住身形,抹去鼻尖汗珠,眼中燃着不灭的星火:“哥哥可知,断翅的雀鸟若要飞渡关山,总要付出血的代价。”

陆无羁闻言,指尖在袖中微微收拢。

他忽然想起父亲赠他的那柄古剑,剑身隐在鞘中温润如玉,出鞘时却寒光凛冽,宁折不弯。

正如陆簪,她不要搀扶,不要怜悯,她定然经历过断翅之痛,如今想要的,不过是把断骨重新接续。

“明日同一时辰,我教你反擒拿。”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往常更低沉几分,“但有个条件——”他目光落在她微微发抖的腿上,“现在让我背你回房。”

陆无羁不等陆簪有所表示,便已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稳托住她的背脊,将她打横抱起。

陆簪只觉天地陡然翻转,下意识地轻呼一声,手臂已不由自主地环上他的脖颈。

他的怀抱坚实而温暖,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蕴含力量,她生平未曾与男子这般贴近,一时心如擂鼓,却又奇异地感到安定,便没有推拒。

陆无羁步履稳健,径直将陆簪抱回房中,轻轻置于榻上。

陆簪坐稳,坦然道谢:“多谢哥哥。”

“不必。”陆无羁转身欲走。

“哥哥是要去念书练字了么?”她知晓每日午后皆是他雷打不动温书练字的时辰。

陆无羁不置可否。

陆簪抬眼望他:“我闲来无事,也想找本书看,哥哥可否容我同你一起?”

他早知她并非目不识丁之人,除夕守岁那夜她言谈间的见识更印证此点,便未多想,只道:“好。”

书桌尚未添置,陆无羁平素便在正厅的饭桌上读书习字。

他将陆簪抱至厅中坐好,自去屋内取了笔墨纸砚与一方沉甸甸的书箱来。

厅内静谧,唯闻窗外偶尔几声雀鸣,二人对坐,各自埋首书卷。

陆无羁铺开宣纸,研墨润笔,开始默写《资治通鉴》的篇章,陆簪则在书箱中略略翻拣,指尖划过数册书籍,最终却取出一卷《商君书》。

陆无羁抬眸瞥见,眉头微扬:“你怎么选了这本?”

此书论法刻深,并非寻常闺阁女子会感兴趣的。

自然是因,那书箱中的书她全都精读过,唯有这本早些时候翻阅过几回,尚未细读。

她只淡淡道:“随手拿的而已。”

陆无羁自然知晓她并非随意,见她不愿多言,却也不拆穿,复又低头专注于笔下。

《商君书》文字虽然不多,但内容庞杂,可谓洋洋大观。

陆簪一口气读完半卷,抬眼才发觉陆无羁已经写好数张宣纸,她搁下书卷,活动了下身子,轻轻取过一张来看——陆无羁写得一手工整的楷书,骨力道健,结构严谨,可见是认真练习过的,只是捺脚稍显迟滞,不够舒展。

她心念微动,执起一旁毛笔,在其中一字上轻轻圈点,说道:“哥哥此处若能以腕力送出,笔势更为贯通,会更见行云流水之态。”

说着,她在纸旁空白处另书一字作为示例,其字清劲洒脱,锋芒内敛,竟是极有功底。

陆无羁凝目看去,不禁怔住。

他的书法由江雪启蒙,然天资颖悟,笔力早臻新境,超越江雪。雏凤清于老凤声,原是为人师者最大的快慰,江雪不止一次夸奖他书道卓越,未料眼前少女不过信手一书,竟远在他之上。

恰在此时,江雪与陆风回家来,见二人正在用功,便含笑走近。

江雪问道:“簪儿也在习字读书吗,都看了些什么?”

陆簪起身唤了声“娘”,方答:“闲来无事,看些杂书打发辰光罢了,倒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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