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门再次打开,李霁却没跑,老实巴交地坐在小案旁,双手放在桌上,肩平背直,双眼直视前方,活脱脱好学生的样子。
梅易不紧不慢地批完手头那本折子,起身走到书桌旁的小几旁,上头摆着只铜孔雀香炉。他点了香,抬眼对李霁说:“两个时辰。”
“啊?”李霁撒娇。
从前在县学读书,最狠辣的老师都是以一日为限呢!
梅易落座,说:“写完给我看,若不够‘良’便重新写,期间不许出宫,直到合格为止。”
“啊!”李霁哀嚎。
梅易对那委屈可怜打动不成便转化为怨愤的目光恍若不察,没一会儿,那目光的主人瞪累了,又不敢跑,委委屈屈、不甘不愿地一抹脸,拿起了笔。
他面色平淡,将批完的折子放在一边,转而拿过一沓用锦皮包装了的纸张,锦皮上用学院楷书写了“李霁”二字,下方是应天府的徽印,这是李霁从前在金陵读书时期的所有答卷簿。
香是胜茉莉香,清雅恬淡,沁人心脾,但李霁静心不了,一边写一边犯嘀咕,不明白梅易搞这一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要认真负责地给他当老师?
不过,他偷摸往书桌后瞥一眼,考官大人坐如静松,实在怡眼——好吧,虽然脑子在痛苦,但眼睛在享受啊。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中间有人轻步进出,李霁也去了趟茅房,趁机在外面溜溜哒哒,但不敢浪费太久,谁知道时间到了交不了卷会有什么惩罚?
梅易这个人看着像是永远都不会生气发脾气,但他轻飘飘决定双喜命运的样子还刻在李霁的脑子里。
如此痛并快乐了两个时辰,最后一炷香“啪嗒”落了灰,李霁勉勉强强交了卷,站在书桌前拿捏着乖学生的架势。
梅易没抬头,但很快就有人端着托盘进来,将上面的东西放在小案上,李霁循味一瞧,竟是一碟圆滚滚的桂酪果子。
简直受宠若惊,他立马趴过去拿筷子一尝,清甜不腻,乳香浓郁,好吃!
李霁一边充饥一边光明正大地打量梅易,对方正在阅览答卷,眼皮微垂,纤长的睫毛也慵懒地垂着,像一双扇屏,让人看不清他的目光。
梅易任凭李霁打量,快速看完答卷,果然和那答卷簿子上的风格一样,简练质朴,通篇没有一句颂古、颂圣的话,但与他之前的答卷相比,倒是进步了。
“我有认真写哦。”李霁这时候说,“汪祯也就只是胜在书读得比我多,辞藻好,比我会拍马屁。”
原来是卯着劲儿要和汪祯比一比。
孩子气,梅易微微摇头,拿朱笔在答卷下批了结果,李霁见状连忙起身凑过去看。
一笔行书,牵丝劲挺。
梅易内书堂出身,后入司礼监,自然是有文气的。李霁料准他有一笔好字,这下亲眼一见,仍不免惊艳。
但是!
“次等?”李霁不服气,“凭什么是次等?”
梅易搁笔,说:“因为就是次等。”
“凭什么就是次等?”李霁争辩,“汪桢的策论我读过,把那些称颂古代圣人和陛下的词句都删了,只论具体的对策论句,根本没精彩到哪里去?就是纸上谈兵。”
他不仅反驳,还要敲着桌子反驳,啪啪啪的,梅易没说他,只说:“策论不就是纸上谈兵?答卷上的提议再好,也要落到实处后才知晓合不合用。”
李霁刻薄地说:“玉卮无当,华而不实,读我都嫌浪费时间。”
“殿下的想法不要紧,殿试的考官不是你,能决定答卷生死、评价的自然也不是你。”梅易说。
考官是皇帝,所以每一封答卷上都能找出颂古颂今的话,是废话,也是颜色,能让这封答卷更赏心悦目。李霁明白,却不服气,说:”可我现在又不是给父皇写,是给梅相写,梅相也喜欢看那些溜须拍马的废话吗?”
梅易说:“我是代陛下管教殿下,殿下写给我,便是写给陛下。”
难怪今日突然要考教他的策论呢,李霁一下就懂了,咧嘴笑起来,“梅相在御前帮我说好话了?”
“不曾。”梅易说。
“那就是元督公说了。”李霁脑子转得极快,求教道,“父皇想看看我有没有用处,结果是梅相说了算?”
梅易露出欣赏的意思,“殿下聪慧。”
“我也觉得我聪明,但在这里,聪明不够,还得有贵人相助。”余光里,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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