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柠将小院打扫利索,午膳后便匆忙前去太医院了,她如今正跟随莫先洲学着针灸,并不敢松懈。
针灸除了要记性好,还需要手巧,要花时间练习,不下功夫不行。
谁知她到了太医院,迎头看到瑞香,瑞香红着眼圈,蔫头耷拉脑的。
阿柠:“怎么了?”
瑞香瞥了一眼阿柠,不想搭理,自顾自闷到御药房去了。
阿柠看向一旁玉卿,玉卿叹了一声:“昨日宫中姑姑抽查各处寝舍,她的被查了,说是有一些男子之物,是私相授予,违了宫法,念在初犯,说要把她赶出去别的宫苑做杂役。”
阿柠:“啊?”
她们在太医院是有出头之日的,总归有个盼头,可是如果去做杂役,做到年纪大了打发出去,不过是攒那么一点体己钱,这辈子没什么指望了!
她疑惑:“她能有什么男子之物,无非是个帕子吧?”
玉卿:“是帕子。”
阿柠:“那就说是送给双喜元宝他们的,不就支应过去了?”
玉卿:“谁知道她,反正人家姑姑把她按过去一问,她就招供了。”
阿柠:“那还有什么法子吗?”
谁知道她刚说完这个,瑞香突然出现了,她没好气地咬牙切齿:“能有什么法子,这下子好了,你们都可以看我热闹了,我就这么被赶出去了!”
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阿柠怔了怔,一时也说不得什么了,只能随她吧。
这时候胡公公来了,大家问起来,胡公公也不多谈,只是道:“其实她那性子留在咱们御药房也怕她坏事,心高气傲的,也不安分,凡事总想着吃头份,打发走了也好,安分做个杂役,也能攒几个钱,回头宫里头开恩放出去嫁人,也是一个好路子。”
大家听着,不免唏嘘,也就不提了,各自忙起来。
阿柠也翻看着自己的医书,她做事一向专注,一旦沉进去,便忍不住一直看,停不下来,以至于等她抬起头,发现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冬日傍晚时候的太医院,也不掌灯,暗沉沉的,风吹着残雪,冷得人打颤。
阿柠收拾收拾,赶紧准备回去自己住处。
谁知这时,便从窗户看到外面一个人冒着寒风行来,那人穿着大红毛毡斗篷,身量很高。
她疑惑着,忙开了门,迎面一看却是孟凤春,因外面风大,吹得脸上也落了
一层,不知道是灰还是雪。
他本是清朗俊美的模样,如今也是冷肃的,却是这个模样,难免有些滑稽。
阿柠有些想笑,但拼命忍住了。
孟凤春随手脱下大氅,问阿柠:“怎么还没走?
阿柠看他手中提着一个木匣子,沉甸甸的,猜到他有事要办,当下赶紧帮着接过来大氅,顺手给他挂在一旁黄花梨素棂格衣架上。
她又拿了巾帕递给他:“正要走呢。
孟凤春接了巾帕,擦了擦脸,这才开口:“这几日忙着,不在太医院,才听说你的好消息,恭喜了。
阿柠轻笑:“奴婢——
孟凤春却抬手制止了她:“自称也得改改了。
阿柠愣了下,这才意识到,寻常医女其实和宫娥太监没什么不同,都是在宫廷中作杂役的,所以自称奴婢,但是如今晋升为医女,身份就不同了。
想到这里,她抿唇一笑:“是。
孟凤春看她这么一笑间,腼腆又温柔,竟别有一番婉约动人。
他神情微动,垂眼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那日好好的,怎么突然要你去为皇上诊治?
他只听说一个大概,知道半夜函德宫突然要人,莫先洲不在,帝王性情乖戾难测,若是一个不慎,说不得性命不保。
阿柠听他问,想起那一晚,只觉仿佛一场梦,弥漫着浓郁雾气,绮丽朦胧的梦,此时听孟凤春问起,只笑道:“我记不太清了,好像确实被吓到了。
孟凤春见她这样,难得也笑了下:“你如今身为医女,许多功课总是要补,可以参加明年太医院的考核,若是通过,还能晋升。
阿柠一听,忙道:“其实我看了历年考核的题目,我应该都能答的,可我年纪小,资历浅,也只是纸上谈兵的背记,不曾经过什么事,若贸然再求上进,别说别人看着,我自己也心里不安。
若是以前,她自然不会想这些,可自己突然晋升为女医,还莫名被安置了一处好住处,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瑞香自然说过一些酸涩言语,但她并不在意,瑞香什么事都摆脸上的,都说得明明白白,这样也挺好,就怕有人不说明白,心里嫉妒,或者不服气不甘心的。
孟凤春听这话,抬眸看过来,他看到阿柠清亮的眸底飘着一丝惆怅。
他略顿了顿,道:“其实不必多想,你虽进宫没多久,但晋升女医却是足以服众。
阿柠疑惑地看着孟凤春。
或许是光线过于朦胧的缘故阿柠竟捕捉到了一丝仿佛是温柔的神情。
她愣了下。
孟凤春:“在我们太医院你知道最怕的是什么?”
阿柠想了想懂了。
最怕的自然是元熙帝龙体欠安一旦帝王龙体抱恙那他们太医院便是天塌地裂。
孟凤春:“所以你临危受命能够担当大任这就是你的功绩别说底下那些小医女就是太医院的御医们他们也要心服口服。”
阿柠想想似乎也有道理太医院的职责编撰医书炮制生药为宫中贵人诊治保养以及负责宫外济民局等其中保障帝王龙体安康自然是首要大事这么一说自己确实立功了也没什么不安的。
孟凤春剑眉微挑:“况且你如今师从莫先生哪个敢不服?”
这话说得阿柠都忍不住笑了:“谢谢孟大夫一席话倒是让我豁然开朗。”
孟凤春道:“不过有一桩你想得也有道理如今你既晋为女医总该多践行其实今日过来我正要和你说一件事。”
阿柠:“什么?”
孟凤春便提起惠民药局来其实太医院是御用医署但太医院不只为帝王贵人诊治还负责外地府州县惠民药局和生药库的管理其下也有制作膏丹丸散的作坊。
除此外还负责边关卫所医官、医士、医生的选派和考核还要定期奉命派员往军营、狱所等处诊病并在灾荒年为百姓施舍汤药扶危济贫。
他看着阿柠道:“入冬后各州府陆续有伤寒和冬瘟惠民药局如今已经向朝廷上书要从太医院调取一批御医前往直隶所属的各处诊治估计明天这消息就要传到太医院就要开始选调了。”
阿柠突然意识到了他想让自己去?
孟凤春继续道:“太医院的女医本就不多还要留下来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急需女医。”
各样伤寒病患中男女本就各占一半但男御医多
阿柠听着忙道:“我自是愿意!”
孟凤春看她那急切的样子垂眸淡笑了下。
这倒是让阿柠不好意思了:“只是我生怕自己医术欠佳倒是给人添乱。”
孟凤春:
“你不必担心如今女医奇缺能过脉炮制生药能下笔开方的便是不可多得了。”
他没有细说的是其实到了市井间为穷困百姓疗疾大多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更多是每日枯燥的熬药开方敷药甚至接生便是不会的熬上几日也就娴熟了。
阿柠听此自然愿意。
孟凤春便拎起自己的大氅:“走我送你回去正好和你细说。”
阿柠赶紧点头当下略收拾过和孟凤春一起往外走边走边说着惠民局一事其实阿柠于医道上并不曾设想太多不过随遇而安罢了。
如今孟凤春说起外面的伤寒也说起解百姓危苦倒是听得阿柠热血沸腾。
她便觉得这件事是自己一定要做的她一定要成为一个悬壶济世的女大夫!
待走到西门廊道前阿柠以为孟凤春会就此停下脚步谁知道并没有他竟要送自己回去住处。
这让阿柠有些意外疑惑地看着孟凤春。
孟凤春垂眼注视着阿柠她一双黑眸剔透无暇倒映着澄澈的蓝天。
此时一阵风吹起在稀薄的暮色中他低声道:“顺路送你过去。”
阿柠听着只觉耳边“砰”的一下子有什么炸开了她脸红耳赤。
她突然觉得也许孟凤春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她红着脸局促地道:“不不用了吧。”
孟凤春看着阿柠嫣红的面颊:“举手之劳而已走吧。”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阿柠抗不过下意识点头跟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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