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阿柠仿佛一片被充分浸泡的茶,舒展开来,松散开来,脑子里飘飘忽忽的,心神涣散,什么都不想去想。
她用两只手环住他的脑袋,摩挲着。
几乎而立之年的他到底和昔日不太一样,阿柠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抱起来又陌生又熟悉。
她便想起未曾恢复记忆时,那个冷漠苍白的帝王,深深宫阙中,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十年了,他自然变了许多,变得让她陌生。
她试探着在昔日的动作中寻找着往日熟悉的感觉。
这时男人上方覆盖的沉重身躯终于停止了颤抖,他好像强行将自己澎湃的情绪压抑下来,用两只手支撑起身体,抬首看向她。
这一刻,阿柠好像看到湿漉漉的蝶挣扎着绽开翅膀。
他小心翼翼地落在她脸上,之后仿佛舔舐一般,潮湿地描过她的脸庞,最后终于颤巍巍地对上她的视线。
在视线相触的那一刻,他的眸光便紧抓着她不放。
他抿着唇,神情虔诚,专注,热切,或者还带了一些期盼。
昔日如胶似漆的夫妻踏过了生死的界限,再重逢,在肌肤相贴的亲密中,急切地想从对方口中得到更多,一股脑地得到,可却不知从哪里下口。
似乎有些尴尬……
阿柠睁着泪濛濛的眼睛,咬了咬唇,试着想说点什么。
李秉璋却先开口,他的声音闷闷的:“为什么不早一些来寻我?我已经等了你这么多天。”
阿柠听着眼眶发酸,她知道不是“这么多天”,而是这么多年。
可是突然又意识到,对于他来说,日子是一天一天地过,夜晚也是一夜一夜地熬,所以说“这么多天”仿佛也没错。
他等了她三千多天。
而这三千多天里,她一无所知,享受着阿爹阿娘的疼爱,过得恬淡温馨。
她突然又想哭了,但还是拼命忍住,小声地道:“我不知道……过去的许多事我都不记得了,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李秉璋自上而下地俯瞰着她,徐徐地控诉:“我一直记得你,你却不记得我了。”
阿柠听着,顿时愧疚得要命,她也觉得自己很过分,如果她能早些记起来就好了。
李秉璋:“你记起我来了,却故意逗弄我,假装不记得。”
说到这里,他覆下身子,将下巴轻放在她胸口,抬着睫,幽深的
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就这么看着我难受,你怎么忍心?
阿柠连忙道:“不是……我没有……
李秉璋盯着她的眼睛,不动声色地道:“没有什么?
阿柠待要解释,不过被他压得有点难受,她抬起手来推他:“你先放开我。
可她软绵绵地没什么力气,根本推不动。
平时看不出,这时候男女体力的差别太明显了。
李秉璋:“不放。
他神情固执,甚至有些冷硬地道:“就不放,为什么要放,我偏不放。
说着他干脆埋首下来,咬了一口她的唇:“死也不放。
本来是赌气的,也有些威胁的意思,不过当品到唇间的甜美时,他便有些忍不住了,于是干脆捧着她的脸,探入其中,长久地吮着。
真好吃。
她怎么就这么好吃?
李秉璋细细地吮了许久,以至于阿柠都气息不继,下意识去推他,口中也发出哼唧声。
李秉璋这才舍得放开她,唇舌分开的那一瞬,空气中似乎有暧昧而轻微的“啵声,听得阿柠脸红耳赤。
她羞耻地扭过脸去。
李秉璋轻抿了下湿润的唇,火亮的眸子盯着下方的她。
或许是水汽的缘故,她脸上泛起一层潮红,热腾腾的,眼底也蒙着一层水雾,像是才刚哭过,柔弱又可怜。
李秉璋眸色转深,喉结颤了下。
他想,其实她和上一世没什么两样,情态,眼神,气韵,这些是可以超越外相的,她只是比曾经丰润了一些。
其实丰润了一些也好,他喜欢,白白软软的,可以啃可以吃。
他深吸口气,觉得自己胸腔内涌动着的都是甜蜜的气息,他细致地吻着她的脸颊:“阿凝。
阿柠心跳得很快,声音却很低:“嗯?
李秉璋捧着她的脸,和她眼睛对眼睛,随着交融的气息,浓密的睫毛柔软地触碰着。
痒痒的,酥酥的,却又暧昧到了极致。
当这么长久看着时,人会产生幻觉,会觉得眼前如此甜美的景象是做梦,会不会一眨眼,便不见了。
当脑中浮现这个念头时,李秉璋被刺痛了下,这种痛绵长而深沉,让他恐惧到窒息。
往下坠去,便是绝望的深渊,痛苦没有尽头。
他深吸了口气,声线几乎发颤:“阿凝,你在是不是?你在吗?
说着,他修长有力的指骨有
些用力捧住阿柠的脸颊有些急切地看着又低头咬她的唇:“是我做梦吗?”
阿柠听得心痛他就像一把紧绷的弓已经绷到了最极限就要断裂开了。
幸好她回来了她记起来了。
她颤抖地抬起胳膊环住他窄瘦结实的腰肢仰着脸睁着泪眼望着他:“我在我在抱着你这不是梦你感觉到了吗?”
李秉璋听着心口一烫所有的担忧恐惧瞬间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脉脉暖流。
他怔了好一会突然急切地搂住她胡乱地将她拥住团团抱住:“阿凝回来了……阿凝你看到了吗我们不必苦守在陇地了你不必跟着我吃苦受罪我们回来燕京城了我抢到皇位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以后阿凝便是皇后所有人都要跪在你面前让他们跪着你想让谁跪着就跪着想让谁死谁就**。”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让人喜欢的事吗他是皇帝无所不能了什么都可以得到要把泼天的富贵捧到阿凝面前曾经低看她的曾经忽视她的全都要悔恨万分都要提心吊胆都要看着她脸色行事!
阿柠当然感觉到了这个男人几乎将她按在他身体里要倾尽一切地给予自己。
她将脸埋在他肩上感受着他清冽的气息低声道:“好……”
她想起自己这一生的十年低低叹了声:“无隅其实这十年来我都在市井间过着寻常的日子我已经有些习惯了——”
她蹙眉停顿下来想着自己的心境。
自然记得上一世可心思上更多还是这辈子除了她的夫君她的儿女上一世的事于她来说已经很淡成为蒙着一层雾气的远景。
当她这么想着时李秉璋略抬起身垂着修长的睫羽温柔而耐心地看着她。
想听她说话
阿柠想了一番终于道:“我们可以慢慢来我得好好想想这件事我我还不知道怎么当皇后。”
自从进宫后她一直是个寻常的小医女似乎习惯了。
李秉璋听她那说话的语气都觉得喜欢喜欢到心都要炸开了。
他怜惜地吻着阿柠的面颊:“阿凝不需要懂怎么当皇后阿凝是什么样皇后就该是什么样的。”
阿柠愣了下之后忍不住抿唇笑了:“好。”
李秉璋额头抵着她的柔声问:“阿凝喜
欢什么你告诉我?”
他突然想起之前她在太医院的种种:“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有个叫瑞香的欺负你?”
阿柠有些惊讶她疑惑:“你怎么知道瑞香?”
李秉璋避开她的视线低头亲她鼻尖:“恰好听到了。”
阿柠却突然意识到什么:“瑞香突然离开太医院该不会是你安排的吗?”
为了给她出气??
李秉璋的视线飘了飘:“不是。”
阿柠扒着他的肩:“你告诉我实话。”
李秉璋抿了抿唇有些无辜:“她之所以被调离太医院是她自己行为不检至于她在浣衣局的种种我更不知情。”
阿柠听到这话略松了口气:“不是你就好。”
不然她总归良心不安啊。
李秉璋垂下眼睑掩住略有些复杂的情绪他用淡淡的声音道:“那个瑞香心术不正你不必为她忧虑以后我自会安置好既和你有这样的同室之情不至于让她太过艰难。”
他在心里想当然也不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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