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娘见她态度坚决,无奈作罢,带二人去了最近的客栈。
几人穿过古桥,来到碧水湖畔对面客栈。此栈有两层楼高,宽大的牌匾上明晃晃的刻着“及第客栈”四字。
林苓道:“好张扬的名字。”
裴大娘抚手笑道:“可不是吗,原先还是个小客舍,只缘在这儿下榻的贡士中出了位探花郎,这客舍的老板便改了名字,另修了一番,读书人都想蹭蹭喜气,自此啊再不缺客源了。”
林苓:“倒是一段佳话。”
厘儿撩开帷幕,抬头盯了一会儿,侧身对林苓小声嘀咕道:“这客栈有些派头,但要和咱们园子比还是差远了。”
林苓忙捂住她的嘴:“你这小丫头。”
厘儿摸了摸嘴角的泡,直呼:“痛痛,快松开,我再不说就是了。”
许是疫病的缘故,这条街上只有呼呼的冷风吹啸着,还将帷幕吹的糊众人一脸。屋檐下的红灯笼一晃一晃的,成了此景中唯一的艳色。
厘儿催道:“咱们快些进去吧。”说罢,便上前推门。
使劲一推,却发觉门已经锁住了。林苓上前敲门,等了片刻才听见凳子挪动的咯吱声。
继而门从里面被拉开一个缝隙,一个穿麻棕色夹袄的伙计用巾子捂住口鼻,探出半个身子嗡声驱赶道:“去去去,不接客。”说罢,便要合门。
林苓情急之下伸手一拦,手却被门板夹住了。
伙计忙松了力道,皱眉说:“你自己伸的手,可赖不着我什么事。”
林苓的手背留下一道红杠,痛得她眼里冒着生理性的泪花。但她此刻也顾不着这些,软着语气开口道:“我瞧大堂里面零星坐着几个人,怎的不接客了?”
伙计没了耐性,摆手道:“这些原是一早就订房入住了的,东家交代过送走这批客人,先歇业一阵子,等疫病过了再说。”
说罢再也不理几人,砰的将门紧紧框住。
而后众人又找了几处,俱是这番说辞。
厘儿小孩子心性,只觉走投无路,一脚将路边的石子踢进河里,嘀咕道:“真倒霉!”
裴大娘瞧见她的小动作,随即笑出了声,又邀两人暂住自家。
林苓带些歉意的笑了笑,谢道:“给您添麻烦了。”
裴大娘豪爽一笑:“诶诶诶,生分了。”
话说几人到了仁心医馆,还未进门便听见里头隐隐传来说话声。
裴大娘推门而入,惊道:“你小子怎的回来了!”
一开始林苓以为是发了急症的病人,听见裴大娘的惊呼后,便取下帷帽朝里望去,才发觉自己想错了,竟是裴祁安。
只见他穿着青色交领长衫侧靠在柜边,高束的长发自然垂落,手里摆弄着铜杵臼,好一副儒雅模样,与上回中秋前夜所见大相径庭。
见裴大娘这副诧异的模样,裴祁安:“……”
裴父捋了捋胡子,胡说八道:“你儿空有一副斯文人的好皮囊,谦逊守礼一点没学会。仗着学问尚可,顶撞夫子,这不,被赶回来了。”
裴祁安听了有些无语,林苓暗道:“恃靓行凶啊。”
这一番话下来,把厘儿的惊呆了。
裴大娘瞥了裴父一眼,一巴掌拍在他身上,扭头说道:“祁安,你说是怎么回事。”
裴祁安放下手里的东西,无奈的摊手说:“徐夫子自个儿心情不佳,有些暴躁。我说他讲的有问题,他便气急了的样子,将我打回来了。说到底,我只是踩到蛇尾巴了。”
裴父一副气笑了的模样,讽道:“你莫非比夫子还有学问?”
言罢,又将一卷书摊在桌上,指着上面批注的小字说道:“你们瞧瞧,他这些字虽能看懂,却少胳膊少腿的。我原以为他是个书呆子,只知闷在屋里温书,现才发现是个鬼精的家伙。”
裴祁安哼笑一声:“能看懂不就成了,倒省了些纸墨钱。”
林苓站在一旁被迫听着裴家的家务事,有些尴尬,微微垂眸之间却正好瞥见了书上的小字。她心里一惊,这些字确实少胳膊少腿,不像繁体字,倒像现代的汉字!
“难道这家伙……”林苓心里起了疑。
忽然裴大娘将她和厘儿扯到一旁低声说:“我原不知道这小子回来了,不过你们放心他住东边,后院西偏房的屋子空着给你们住,碍不着什么事。”
林苓握住裴大娘的手,俏皮的笑着说:“大娘您多虑了,多亏你收留我们俩呢。”
厘儿嘻嘻的附和:“极是,极是。”
裴大娘放下心来:“嗐,说什么收留不收留的。”
裴父一拍脑门,指着裴祁安正色道:“小子,把你后头那柜子里的避瘟香取出来焚着。”
裴祁安打开柜子俯身翻找片刻,取出一根点燃插入铜制香插中。
林苓见状则转身将窗户关紧。
裴大娘眼睛滴溜的在两人之间转一圈,两人虽未搭一句话,却说不出的般配默契。她不自觉的就轻笑出声。
裴父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你又怎的了。”
她轻哼一声,扭头不理,转头对裴祁安道:“将后院各房也焚一只吧,小心些好。”
裴祁安取出香盒,递与给她们看:“没有几只了,还是留在这用吧,来个看诊的人也安全些。
裴大娘点头道:“极是,那得赶快再制些。”
说罢便取出方子,用戥子抓起药来。她利索的称量着苍术、艾叶、白芷、檀香、菖蒲、甘草等十来种干药材。
林苓帮着用石臼研成细粉,又将苏合香单独研磨成膏状,自入职药房以来她常处理药材,做的很有章法。
裴大娘见她手法娴熟,也放心让她帮忙。
厘儿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裴父招呼她坐下,提起茶壶倒了杯粗茶,笑眯眯道:“尝尝。”
厘儿不爱喝茶,还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苦。”
裴父笑道:“我观你额头冒痘,嘴角起泡,此乃火症,苦茶而寒,最能降火。”
冬日烤炉子、吃辣食确实容易口舌生疮,面部生痘。此话正中厘儿下怀,她仰头将茶吃尽,又把杯子往桌上一磕:“再来一杯。”
裴父笑呵呵的又给满上了。
这边裴大娘将药粉和苏合香膏混合搅拌,林苓在一旁帮着倒蜂蜜和温水,待不黏手后再将其揉成香泥。
两人抽不出空,裴大娘便唤:“帮忙把香篆模拿来。”
不一会儿,裴祁安便将其递了过来,林苓站在最外边,顺势接下。
裴大娘将香泥放入香篆中压实切好,再放入竹筛里,拍手笑道:“可以了,祁安,你把它放在院子的方桌上吹着。”
言罢,邀着林苓一块坐着喝茶。
几人在方桌前,忽然听见一阵哐门声,裴父起身将门打开,只见几个远走的背影,视线一转才发现门上贴的告示。
他将告示揭下拿入屋内,众人围着仔细看了一番,大致意思就是:疫病不会危及性命,传染性却极强,各家各户务必呆在家中,严禁外出。
空气像渗了铅的棉絮,沉甸甸的压在众人身上,没有人出声,只觉得这告示是灾难来临的前兆。
厘儿最先打破凝固的气氛,长叹一口气:“完了,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裴父捋捋胡子,忧心道:“不妙啊,前几日零星几个病人有发热的症状,我观脉浮而紧,又有恶寒发热之症,便以为是普通风寒,没料到竟如此严重。”
裴大娘拍拍胸脯,后怕道:“所幸听了祁安的话,带了面罩子,不然这样直直的接触肯定要坏事!”
林苓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她将红楼原著中的情节尽数回想了一遍,还是没想起这回事。乍一听裴母这么说,心里打了个激灵。
裴祁安为什么会提前提醒裴父裴母带面罩,顶撞夫子被遣回家是有意还是无意?
“金钏姐,喂。”厘儿摇了摇林苓的手臂,喊道。
“啊。”林苓回过神来。
厘儿:“想什么呢,大娘要带咱们认屋子。”说罢,便拉着林苓随裴大娘往后院走去。
推开这间屋子的后门,最先入目的便是院子里的树。光秃秃的树干,枝干向四周伸展,有一种简洁而苍劲的美感。
树下摆着四角方桌,桌旁放着一把躺椅,林苓已经想象到夏季睡在躺椅上纳凉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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