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客厅守了唐雅琪整整一夜。
沙发与他的距离不过两步,他却觉得像隔着条看不见的河。
她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会蹙紧眉头,喉间溢出细碎的呓语,像被困在什么糟糕的梦里。
他不敢开灯,就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一遍遍描摹她疲惫的轮廓,直到天边泛起青灰色的微光。
天刚蒙蒙亮,周毅已匆匆赶往医院。
挂的是心理科最早的号,候诊厅的荧光灯亮得有些刺眼,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微弱味道。
进入诊室后,医生听完他的叙述,指尖在病历本上顿了顿,才抬眼看向他,“这不是简单的情绪低落,是明显的抑郁发作前兆。”
他已记不清何时出了诊室,脑子里嗡嗡直响,只记得医生强调,“长期高压环境叠加持续性睡眠不足,已经让她的精神状态到了临界点。必须立刻停下手里的事调整状态,规律作息,减少刺激源。如果自我调节效果不好,就得尽快考虑药物干预,不能拖。”
他机械地走在医院长廊里,反复咀嚼着“临界点”三个字。
原来那些年被他忽视的疲惫,那些被她轻描淡写带过的失眠,早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累积成了足以崩塌的隐患。
昨夜那场被抑郁症攥住的失控,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唐雅琪心头。
还未中午,周毅就告诉她会去幼儿园接走孩子。
他是厌恶自己了吧?
她想。
换作谁,面对一个会突然被情绪吞噬、面目全非的人,都会觉得疲惫难堪。
更或许,怕她失控时的模样再吓到孩子。
每每闭上眼,昨夜的画面就钻了进来,她清晰记得,四喜圆瞪的眼睛里充满恐惧。
傍晚返家时,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又熄灭。
唐雅琪站在防盗门前,手指捏着那串冰凉的钥匙,迟迟没动静。
她太清楚门后会是什么了。
以往四喜在时,客厅里总飘着她叽叽喳喳的童声。
如今屋子里彻底静下来,又是她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数着墙上时钟的滴答声。
可钥匙刚插进锁孔,还没拧到底,先一步撞进耳朵里的,是抽油烟机低沉的嗡鸣。
那声音不算吵,却像一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搅乱了她预想中的沉寂。
更意外的是,嗡嗡声里还裹着另一种响动——“咚咚,咚咚”,是刀刃落在砧板上的钝响,力道忽轻忽重,节奏也断断续续,带着种显而易见的生涩,像是谁在笨拙地跟一块不听话的食材较劲。
唐雅琪顿住脚步,换鞋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她顺着声音探头往里瞧,就看见四喜坐在小板凳上,肉乎乎的小手捏着几瓣大蒜,埋着头跟蒜皮较劲。
“妈妈!”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四喜猛地抬起头,满是雀跃唤着,“你回来啦!爸爸说今天要给我们做大餐!有你爱吃的三文鱼哦!”
唐雅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刚要应声,就顺着四喜的目光望向厨房。
周毅背对着她站在灶台前,暖黄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清晰的轮廓。
宽肩挺括,腰线收得利落,连发丝都染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这画面本该是熟悉的,却偏生被他身上那件圆滚滚的小熊围裙搅得添了几分陌生的暖意。
记得当年她心血来潮买回家,周毅可是皱眉取笑她‘幼稚’。
可此刻,这“幼稚”的围裙正老老实实地套在他身上,短了大半截,看着竟有种说不出的憨态。
周毅低头盯着案板上的西兰花,眼神专注,动作慢得近乎凝滞。
忽然,菜刀“当啷”一声磕在案板上,震得半颗西兰花滚了又滚。
听见脚步声,他眼里还带着点没褪尽的慌乱,耳根子红得像被热水烫过,“你回来了?”
见唐雅琪没应声,他喉结动了动,目光不自觉瞟向那堆切得潦草的西兰花,声音更低了些,“我……我查了些食谱,想着做几样你爱吃的菜。”
她点了点头,随口问了句,“你怎么会有我家里的钥匙?”
“今早拿的,”他答得飞快,像是怕她多想,又赶紧补充,“我想着以后早点过来,能提前送四喜上幼儿园,你也能多睡会儿。”
给他钥匙,意味着两人之间那道“仅为共同养育孩子”的界限会彻底模糊。
往后清晨的客厅、傍晚的厨房,或许又会频繁出现他的身影。
唐雅琪没接话,目光慢悠悠扫过厨房,落在灶台上那盘彻底焦黑的三文鱼上。
深褐色的鱼肉卷成焦脆的弧度,隐约还能看见锅底残留的黑渍,空气里飘着股挥之不去的糊味。
唐雅琪的目光又移向水槽边的汤锅,里面正在焯水的蛤蜊一个个张着壳,肉都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边缘泛着不新鲜的灰白,活脱脱一幅“厨房灾难现场”。
周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尴尬地笑了下,“本来想给你和四喜煎鱼吃,没想到火候没掌握好。”
唐雅琪忽然笑出声来,那笑声清清脆脆的。这些日子积压在心头的阴霾,竟被眼前这副手忙脚乱的景象扫得一干二净。
她走上前,从周毅手里轻轻拿过那把正在切着西兰花的刀,指尖不经意碰到他温热的指腹时,两人都下意识顿了一下。
唐雅琪先回过神,轻咳一声打破沉默,“白瞎了那么一大块三文鱼。”
“的确糊得厉害,”周毅的声音压得更低,伸手就想去端灶上那盘黑乎乎的东西,“实在不行就扔了,我现在下楼再买新的,二十分钟准能回来。
“不用。”唐雅琪抬手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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