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炭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张或激愤、或阴沉、或算计的面孔。
“此乃**之政!”
“简直是竭泽而渔!”
“与民争利,非圣君所为!”
这般大逆不道的叫嚣,若是落在京城锦衣卫耳中,不出一刻钟便会缇骑四出,将人锁拿问罪。
可在这倚红楼的暖阁里,却成了士绅们“义愤填膺”的“心声”,人人拍案怒斥,仿佛自己真成了为民**的“清流”。
见群情已被煽动至顶点,卫一凤与陆承泽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陆承泽微微颔首,卫一凤便清了清嗓子,掸了掸官服的下摆,率先起身。
“诸位,卫某与陆大人衙中尚有公务积压,不便久留,今日就先告辞了。”他拱手环视一周,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忧虑,走到门边,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顿住脚步,缓缓转身。
“今日暖阁所议,关乎时局,诸位皆是地方柱石,心领神会即可。万望以稳定为要,善导民情,切莫……再酿出万历二十九年‘织佣之变’那般的祸事。
否则,我等身为父母官,纵有心回护,只怕也力不从心啊。”
“织佣之变”四个字一出,众人先是一静,随即眼中纷纷闪过心照不宣的光芒。
当年苏州士绅正是借织工对税监孙隆的不满,暗中散财煽动、挑唆**,最终酿成数千织工**,杀税吏、烧官署,逼得朝廷不得不撤回税使。
卫一凤此刻提及,实则是在指点他们“照葫芦画瓢”——只要做得隐蔽,官府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承泽在旁适时地叹了口气,接口道:“一凤兄所言极是,江南安危,系于诸位一身。望诸位……好自为之。”
两人走后,徐肇惠和申用懋等人,重新坐回座位,暖阁中一时陷入一片微妙的沉寂。
众人都在沉思着,各有各的算盘,既想保住手中的利益,又不愿担“谋反”的罪名。
片刻后,徐肇惠环视众人,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诸位,事到如今,已非口舌之争!这关乎我等家族百年传承,关乎江南士林未来,必须全力以赴,多管齐下!”
他看向身旁的申用懋:“申兄,你我家世与南京勋贵素有往来,明日你我便联名拜会魏国公徐弘基、灵璧侯汤国祚,晓以利害。
他们在江南亦有万亩良田、盐场产业,新政一来,他们也难独善其身,必能与我等联手!”
然后看向在座的诸位士绅“大家分别联系朝中官员,让他们**,详陈清丈之难。就说江南水网密布,田亩零散,一亩分三丘,一丘跨两县,清丈所耗甚众!”
“更要紧的是,万历年间清丈的旧账还在那里,官吏与猾吏勾结,虚增贫瘠,隐匿膏腴,结果如何?小民赋税倍增,苦不堪言,最终民变四起!若再来一次,官吏必定故技重施,趁机勒索,届时江南百万农户被逼反,陛下难道要重蹈覆辙吗?”
接着,他又看向几位掌控大量田地的士绅:“你们回去,立刻放出风声,就说就说朝廷清丈意在加赋,一旦施行,田租至少翻倍!”
“煽动那些佃户,就说是为了他们自家活路,‘自发’去府衙、县衙**,哀求官府免行清丈,以求活命。记住,是‘自发’,与我等无干!”
“还有,苏州的织工,各地的生员书生,都要动起来。就让下面的人去说,朝廷新税将至,东家们撑不住了,工钱要减,学堂要关!让他们知道,祸根就是京城来的新政!是朝廷不给他们活路!”
“徐公所言甚是!”众人沉吟片刻,纷纷拱手应和。
新政来势汹汹,他们今日聚在此处,本就是为了抱团取暖,此刻有了具体谋划,先前的慌乱便被一股子狠劲取代。
“此外,还有一策。”一旁的申用懋接过话头,补充道,
“组织江南各地的商铺,尤其是粮店,一个月后,就是新年之际,到时候南京、苏州、扬州的粮店统一关门,绸缎庄、当铺也要跟着歇业。”
“就说‘新政扰动商路,不敢囤货’,要让小民买不到粮、换不到布,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届时,地方官员为保乌纱,自会拼命上奏陈述新政之弊。待到朝廷让步,我等再开市,不仅可平息事态,还能趁机抬价,弥补损失。”
申用懋的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