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的夜,微凉,适宜的晚风作陪,套上外套正好,不冷也不热。操场两侧植了整排的香樟树,稀薄的月光下,树影斑驳。
视线不好的时候,感官对气味的敏感会被悄然放大,这个时季的草木散发着它们独有的浓郁气息,被夜浸得发软。
这条路上相邻的两盏白光路灯离得有些远,人影被路灯拉得虚长,放学的人潮已经过去,这时候尽显冷清。徐雾很不喜欢走夜路,特别是单独的情况下。
到了器材室门口,门微微敞着条缝,徐雾走进,垂眸一看,木门上钉着的那个铁片门锁开着,上面锈迹清晰可见,看着又脏又旧,顺着向室内望去,一眼收尽漆黑。
器材室的灯在外面,门框侧边的墙上。徐雾按下那个白色的方形开关,“啪嗒”一声,里面的白光瞬间亮起,空中弥散的粉尘也亮相出来。
学校的体育生除外,平时真正用得到器材室的时候少得可怜。徐雾印象中,从这搬运用的有……仰卧起坐的墨绿色软垫,立定跳远用的测量卷尺和粉笔,也许还有秒表计时器。
徐雾看着离门最近的那张破旧办公桌,心道,常年落灰也正常,少有人来嘛。
进去逛了圈,并没有他预料中会放在某处显眼位置的“待取物件”。
徐雾正内心吐槽道,陈刚又抽什么风,要拿东西呢?
金属转轴与木门摩擦发出咯吱噪音响起,在有风吹的情况下很正常,徐雾本来没多想……直至清脆的落锁声响,徐雾猝然回头。
不对。
随之而来的是白灯骤灭,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漆黑。
一声沉重的坠地声响,徐雾的感官在这一瞬被无限放大,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一震一怔。生理恐惧从脚底蔓延而上,如同荆棘般狠狠扎进心脏,整个人像被深海的漩涡吞噬,遭海浪遍遍翻滚,无声的,喘不上气的,窒息……
反应的瞬间,徐雾快步冲向入口,用力捶打着门,对着外面怒吼:“开门!”
“他妈的开门,里面有人!!”
门外几人故意犯贱的声音响起。
“你不是爱装逼吗?现在怎么不装了。”
“我呸,真他妈贱!”
“能不贱吗?走后门来的富哥,真当一中是他说了算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艹你大爷的,傻逼!!”那声音如同濒死困兽的嘶吼,徐雾的指节处被他攥得死白,他颤抖地喘着气,断断续续,血色悄然攀上瞳孔。
那笑声逐渐远去,门外除了蝉鸣得刺耳,耳边的嗡鸣异常尖锐,再没有其他声音。
徐雾抬脚对着门猛踹一下,余震弹回来,犹如水中濒死的人吸气呛水,只是徒劳,反而让他的状态更糟。
他粗声喘着气后退,在周围的架子上胡乱地摸索,碰到能拿起来的东西就往门的方向抡,一遍一遍砸在门上。
手边的那张桌子也被砸空,徐雾死死掐着桌沿,青筋因使力过度而凸起。
所有愤怒情绪爆发,断了那根紧绷的弦,后劲就是被死气这整个笼罩住,他的全身像被强制卸了力,徐雾瘫靠在墙上,手颤抖着覆在眉骨上,无力地闭上眼,整个人缓缓下坠,直至滑坐在地上。
他伸手去找手机,左边,右边,外套口袋,校裤口袋,都没有……还有手提箱,也不见了……
徐雾整个身子向前倾去,半伏在地上,顾不上脏,沾满灰的双手在水泥地板上盲目地四处摸索。
找到了。
徐雾把箱子从地上捞起来,环抱在臂弯里,调整着呼吸和心态,极力去缓和状态,手虚着攀附住木门的粗糙纹路,慢慢站了起来。
就着缝隙中透出的丝丝弱光,徐雾费力地聚焦视线,环顾寻找。
手机……
一段很响的拉锯声,门被猛得向外拉开,那人的语气很急,喊了他的名字:“徐雾!”
徐雾猛地转过身,没站稳,整个人一斜,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洛宸羽整个人矮跪半步,稳稳扶住他。
再次接触到亮光,徐雾终于能松下了口气,他卸下防备,轻靠在洛宸羽的宽肩上。他的呼吸声急促而紊乱,眼尾是暴戾过后的泛红,整个人处于一种极致紧绷的状态。
洛宸羽环抱住他,右手轻拍他微颤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向下顺去,心中泛起阵阵酸涩,这次不再是那冷冰冰的语气,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心疼,声音轻柔了很多:“关了多久……”
徐雾张了张嘴,间歇性失语般发不出声。
洛宸羽任由他靠在肩上,动作依旧轻且缓地顺着。
不知道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多久,耳边凌乱的呼吸声渐渐缓和,洛宸羽柔声问他:“有好点吗?”
徐雾喉结一动,重重咽了一下。
“缓过来了……”他这句话说得很短促,手扶着门框站直。
“抱的什么东西?”洛宸羽垂眸看向徐雾怀里抱着的东西,刚才隔在他和徐雾之间,后知后觉,还真有些硌人。
徐雾没听仔细,脱口而出:“我手机!”他这才想起来去找那个遗失的手机。
掉的地方离门不远,也许是他抬脚踹门的时候飞出去了。白色的手机沾灰后特显脏,徐雾这才意识到,他的衣服和手都不干净。
那他刚刚就这样靠着洛宸羽,还借力抓着他的衣服外套……
徐雾心虚地朝洛宸羽衣服上打量,还好一中的校服外套是黑的,弄脏那个地方不明显,回去找个借口把他衣服要来拿起洗了。
夺目的是,洛宸羽衣袖口那块白色上沾到的……血?!
徐雾心一紧,小心地捧起洛宸羽的左手,食指侧面被划破了一道细长的口子,伤口被血染得难看清深浅,部分已经干掉红褐色血迹黏附在他的指缝之间,手心也有沾到。
“你怎么弄的?!”
徐雾随即想起刚刚门开时的那个声响,回眸定睛一看,果然应证了他的猜想。洛宸羽并没有钥匙,他是直接把老旧门锁的一边贴片从木门里硬生扯了出来……
他们后来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走廊的已经关了,宿管拿着小铁棍在挨间敲着查寝。
徐雾在宿舍有备医药箱,手机都没顾上,回来就把它连带着脏问题全扔在床边的地板上,反正都脏了。把脏外套一脱,沾灰的手一洗,上半身差不多算干净了。
碘伏,纱布,医用绷带……
徐雾低着脑袋在给洛宸羽处理伤口,他用清水洗过的湿纸巾一下一下仔细地轻擦着伤口边沾上的脏和血。
洁白的棉布被染成灰与血的混杂色,徐雾把这张扔垃圾桶里,换了新的又擦了一次。
洛宸羽也没说话,很耐心地任由他清理着那处伤口。
捧在手中的手颤了下,徐雾猝然抬眸,对上洛宸羽的视线,声音很轻地问:“疼吗?”
洛宸羽轻笑了声,摇了摇头道:“没感觉。”他那时候一股脑只想着把这门弄开,这点痛根本无暇顾及,若非目睹到血染到了手上,凭痛觉还真感受不到……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里?”
“回教室找你,隔半层楼,凑巧听到他们的讲话,”洛宸羽顿了下,“理三的。”
他到学校超市那会儿,骤然想起徐雾只说让他帮忙带泡面,但没指明要什么口味,他当时竟也没想着问……
看着两排货架上的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泡面,洛宸羽在“随便买”和“问”之间,选了出去找个隐蔽的角落给徐雾发微信问,消息发出去后等了一会儿,没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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