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311 暴雨转晴」
“新年快乐,年年快乐。”
——摘自《陶舒然日记》
*
陶舒然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定格了。
她眼泪落的更加凶,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难开口,哽咽在心里的情绪,令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想要,一点也不想要喜欢的人,就这样看见自己落魄的样子。
梁远京轻声说:“陶舒然,你抬头。”
陶舒然愣了一下,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被风吹干的脸颊发痒,她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
却还是因为他这一句话,缓慢而又沉重地抬起头。
梁远京闭上了眼睛。
半蹲在她面前,阳光温柔地垂落下来,将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倒映。
陶舒然不自不觉看呆住,整个人忘记了反应。
梁远京摸索着,凭着大概的记忆,将散落一地的照片捡起来递给她,在照片递到她手上之前,他仍然还是闭着眼睛的状态。
从前,陶舒然暗恋他,喜欢偷偷看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眸,时常熠熠闪光,像一生追随的太阳。
但今天她发现,她喜欢梁远京,绝不因为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她喜欢他,就是纯粹的,喜欢他的一切。
接过照片的那一刻,指尖相触,他灼热的温度似乎就此传递。
陶舒然拥有了站起来的勇气。
最后,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用力地把这一幕记在心里。
然后在他睁开眼之前,做个暗恋的胆小鬼。
*
身后,梁远京无声的笑。
这两年的飞行训练令他耳目灵敏过人,即便不用睁开眼,他也能想象到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
等她走以后,他慢慢睁开眼睛。
天光大亮,忽然重回的光线令他不自觉抬起手,眯着眼睛看指缝间漏下的天空。
傅长沛从远处慢慢走过来,笑着问,“解决了?”
“她为什么哭?”
“没说。”
梁远京说:“人家女孩子的隐私,我也不好问。”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我知道她为什么看见你就跑。”傅长沛故意卖了个关子。
梁远京慢慢踩着落地往回走,语调慢悠悠的。
“老傅,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坏了。”
傅长沛说:“学校里最近有传闻,说她喜欢你,你训练这段时间她每天都给你抄笔记。”
听到这话,梁远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笔记没给你抄?”
傅长沛摊开手:“所以我澄清了啊,只可惜我魅力没有你梁大少爷大,人家不信。”
自古八卦绯闻最容易疯传,在世俗乐趣之下,事实的真相其实本来就不重要。
梁远京肯定地说:“她不喜欢我。”
“去查查,谁传的谣言。”
“你还管这事?”方晴宜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拎着手里的两杯奶茶左顾右盼,“然然呢,你们看见陶舒然没?”
话题自这儿停了下来。
梁远京无所谓地说:“只是不能让人女孩因为这种流言蜚语掉眼泪。”
方晴宜暗暗投一个钦佩的目光。
她想,难怪从初中部开始就有梁远京的美名盛传,同龄的男生里能有他这种担当和尊重实在不容易。
注意到她的目光,傅长沛随口道,“阿京就是这样,谁加入了他的圈子,他就会像对待朋友一样真诚。”
方晴宜接道:“所以,他辅导舒然作业,帮她出气,也是因为默认了我们四个人是一个team?”
傅长沛点了点头:“勉强算吧,其实阿京面冷心热。”
“那你呢,傅长沛,你的team是什么?”
方晴宜仰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我……在你的team吗?”
没多想。
傅长沛低头看着她:“你一直都在。”
*
晚自习陶舒然和班主任请了假。
她身体实在不舒服,也没办法回班级再面对文芳芳,好在周武很好说话,轻易就批了假。
陶舒然保证道:“老师,今晚的作业我会按时完成的。”
周武看了她一眼:“量力而行,如果还是不舒服你再跟我联系。”
晚上,陶舒然一个人在房间里写完了作业。
陶鸿风这几天做完晚饭都凑到邻居家,三四个男人凑一桌打两把牌充当解趣。
他把饭温在厨房里,让陶舒然记得出来吃。
陶舒然没食欲,一个人静静地靠在阳台门边吹风。
时间进入十二月,一切都变得快起来,天气转凉,连风里都带了点凛冽的寒意。
过了会儿,阳台的门被敲响。
起初陶舒然以为是风吹枯叶打在窗上,后来声音渐渐大起来,像某种讯号,她慢慢朝阳台走过去。
推开窗,一低头,恰好看见叉着腰仰头的方晴宜。
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棉袄,校服套在外面,整个人显得有点可爱的臃肿,正费力地踮起脚,努力往她家三楼的窗户看。
对上她的目光,方晴宜眼睛绽出笑,用力地挥舞手臂。
“然然,我在这儿呢!”
陶舒然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一刻的感受。
在她感到悲伤和难过,并且倔强地掩盖脆弱的时候,有个人突破了一切防线,像一株向阳花一样把阳光带到她身边。
陶舒然垂下眸,立刻推开门找她。
在楼下,方晴宜一把搂住她的手。
“运动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然然,虽然我不知道文芳芳说了你什么,但我跟你说,别人的话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上,我们永远要最爱自己。”
陶舒然低低应了声。
“其实今天是梁远京让我来找你的,晚自习还是他帮我跟周老师请假的呢。”
方晴宜吐了吐舌头:“他说撞见你心情不太好,喂,做好事不留名的梁大少爷,难道还不准备出场吗?”
巷子的转角处,慢慢的,两道人影在路灯的照应下闪耀。
梁远京长腿搭靠在上首的台阶上,一只手撑着旁边的扶手,略低着头,正看手机,亮起屏幕的光氤氲他分明的棱角,此刻再冷淡的神情,也显得无端温柔。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陶舒然听见自己的心在澎湃。
方晴宜拍手提议道:“明天就是元旦啦,我们今晚跨年吧!”
陶舒然心意微动,低下头,垂下的发丝拂过脸颊。
有点痒。
恰好梁远京这时候也抬头,目光微微看过来,落在她脸上。
说:“要一起跨年吗?”
陶舒然说:“好”。
他们决定去天文观测台看星星。
和各自家长说了要外出的事,因为有傅长沛这个好学生担保,一切通行都变得顺利起来。
一路上,方晴宜叽叽喳喳的,话题就没离开过傅长沛。
陶舒然暗自观察傅长沛的神色,却见他表情如常,似乎没发现任何异样。
这个在数学计算方面的理科天才,在感情上的迟钝,某种程度上和热烈的方晴宜倒是天生一对。
天文台位于萤山,每逢夏夜,萤山都会遍布缀着光的萤火虫,此刻此刻是冬季,他们失去了最佳观赏季。
但看一场日出很不错。
在陶舒然过去十七年的时光里,从来没有一天超过十点回家。
这一切太疯狂。
尤其傅长沛还在那边给他们的家长打电话。
“对,赵阿姨,今晚我们不回去了,我家里没人,打算等会写完作业直接在我家里睡了。”
听傅长沛一本正经的语气,方晴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凑过来对陶舒然说,“看不出来,这个书呆子撒谎连脸都不红。”
“看来他也不是一个纯粹的好学生。”
中途他们去了梁远京家一趟,陶舒然第一次走到对面的公馆地界,清一色的独栋小别墅,屋顶砌成红色,很有民国时代的建筑味道。
她在门外止步,安静地观察这个和西康路天差地别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管家拎了两大包东西出来,梁远京斜挎一个包,懒散地走出来。
他接过来,回头随口说了句,“梁叔,我晚上不回来了。”
“那您注意安全。”
梁远京“嗯”了声,回头把手里的包扔过来。
“晚上要用的。”
傅长沛挑了下眉毛:“要露营吗?”
听到这话,方晴宜兴奋起来,“我们要搭帐篷吗?那岂不是很刺激,我长这么大还没在野外露营过。”
“哪能啊,出点什么事我还不得被老周追杀?”
梁远京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我有个叔叔,在萤山上开度假酒店,带你们住一晚,早上起来看个日出,然后回来上课。”
“算……新年礼物?”
他回过头看了陶舒然一眼:“不开心的事情就早点过去。”
陶舒然抿住唇,微微低下头,将他这句话记在心里。
他们上山的时间太晚,缆车也已经停运,上山走了一小段路,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后来梁远京打了个电话,叫车下来接。
陶舒然目光看向他,举止间从容不迫,好像一切都安排好。
就连方晴宜都感叹:“梁远京做事真靠谱,我以为看日出就真的傻站在山上看呢,没想到他全都安排好了。”
陶舒然轻声说:“他一直都是可靠的人。”
比所有人都想的更多,也更加长远,看起来冷淡,其实会关注什么时候花开,什么时候枫叶落,以及,什么时候能冲上云霄。
现在是旅游淡季,酒店空房挺多,梁远京拿着他们三个人证件办入住。
想了下,他跟前台说,“把两个女孩儿放我们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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