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沉默地坐在地上,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绷带缠绕在胸口。
尽管手臂和胸腔的伤都已经得到治疗,可那种深入大脑的痛楚依旧隐隐作响。他的额角留下了一道疤,那是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印记,也是他活着的证明。
他就那么静静坐着,视线落在一旁的灰原身上。
一个穿着围裙、带着墨镜的大叔正在为他疗伤,他的掌心浮现白色的柔光,灰原整个人被罩在其中,腹部可怖的凹陷尽管缓慢但的确在一点点恢复,仿佛某种神秘的力量正将残破的生命重新拼凑起来。
离谱的手段……
七海别开眼,脑海里杂乱的声音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去探究对方的身份。
他不在乎。
——只要对方能救灰原,什么人都可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微弱的光芒映入眼底却无法带来一丝安慰。七海的手死死攥紧,指甲嵌入掌心,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掐出血丝。
夜一靠在门边默不出声。她观察很久了,从战斗结束到现在,这个少年始终没有松懈下来,身体紧绷,眼神空洞,仿佛仍处于那个生死一线的战场。
他的身体被救下,精神仍困在地狱。
片刻后,她开口了——
“这种任务,不该你们来做吧?”
即使是她也能看得出,刚才的咒灵根本不是这两个少年可以应付的对象。这就好比让瀞灵廷刚毕业的学生们去现世独自讨伐一级大虚,完完全全的找死。
七海建人如同被针扎了一下,肩膀微微一僵。他低垂着脑袋,想起了战斗一开始就丧命的监督。对方死亡的场景令人震惊,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不,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都清晰的刻在他的脑中。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眶因愤怒泛红:“窗的判定出错了,那个咒灵……是一级啊。”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心脏仿佛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压住,冰冷的记忆席卷而来——
监督的头颅被瞬间扭断,血溅在树上,流下可怖的蜿蜒痕迹。
灰原的腿骨折断,腹部贯穿,鲜血洒了一地。
悠仁被像玩偶一样高高吊起,鲜血随着晃动的小脚砸在地上。
……
“可恶!”
少年一拳砸在地上,指节瞬间崩裂,血迹晕染开来。
治疗中的握菱铁斋吓了一跳,不满地提醒道:“少年,禁止再动手,这样下去,你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七海没有回答,他只是低下头,像是终于承受不住,把脸缓缓埋入臂弯之中。
房间安静得可怕,白色的光映在他的背上,显得无比冷清。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觉。
绝望?后怕?愤怒?
都不是。
他只是……感到疲惫。
从未有过的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七海。”
七海建人猛地抬头。
——灰原睁开了眼睛!
少年的脸苍白无力,血痂沾满黑发,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同伴身上,手指微动,似乎想要伸手握住同伴。七海建人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啊,少年,你现在不可以动!” 握菱铁斋警告道,“你的内脏受损很严重,即使我给你进行了治疗,你也随时可能再次陷入生命危险。”
“七海……孩子们……”
七海怔了一下,他低下头,想要出一个安慰的微笑,可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没事。”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都没事。”
听到这句话的那刻,灰原终于放下心来,眼睫轻颤,重新陷入昏迷。而七海跪在他的身边,嘴里重复着这句话。
“大家全都没事……”
啪嗒——
一滴泪落在地板上。
这个沉稳冷静的少年,此刻泪如雨下。
他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打湿了掌心。
“灰原……你还活着……我还活着……我们,都活下来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低声呜咽。
夜一没有阻止他,这种时候是该好好哭一场的。
晨曦从窗缝间溜进来,第一缕阳光献给了经历苦难的少年。
.
“这个夜晚,总算过去了。”
.
……
门扉被轻轻推开,黑崎真咲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小心地合上门。她端着早饭放到桌上,在地板上跪坐。
“灰原君的情况怎么样了?”
“当然是救回来了。” 夜一随意地挥挥手,语气轻松得好像理应如此。
真咲呼出一口气,嘴角绽放出温和的笑:“那就好。”
七海瞥了她一眼,再次见到这位女士,他还是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温柔的仿佛晨曦一般的黑崎真咲和昨夜举弓射出毁天灭地的一箭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那支没有实体的箭比太阳还要灼热,如同天界垂落的星辰,不能被闪避,无法被抵挡,将特级咒灵的血肉连同生得领域撕得粉碎。
仅仅一击!
说是天罚也不为过。
多么强悍的实力。
七海甚至认为,即使被喻为咒术界最强的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也不一定能战胜昨晚的黑崎真咲。
……还有这个紫色头发的女人。
她的速度、技巧、雷霆般的压制都足以媲美特级咒术师。可她甚至不曾真正出手,只是穿梭在生与死的边界间,将他们一一从战场中拽回。正是这种压倒性的余裕,才更显得她的强大不可估量。他与灰原拼尽一切仍无法抗衡的敌人,在这些人面前,脆弱得如同玻璃。
七海的指尖微微发凉。
这样的存在,咒术界真的毫无所知吗?如果他回去后如实禀报,那些高层会不会又……
啧,该死的体制。
他收回目光,撑着膝盖站起来,身体因久坐而僵硬得发麻。他踉跄了一下,真咲似乎想要扶他,但他轻轻避开,弯下腰,朝着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
千言万语,最终凝成了这两个承载着所有情感的字眼。
真咲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七海君,你不必这样。如果不是你和灰原君拼命撑到最后,我们甚至不能及时赶到。”
“作为母亲,我才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愿意保护这些孩子。”
七海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的声音干涩又低哑,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勉强从齿缝中挤出来。
“……不,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任务,悠仁他们根本就不该被卷进来!是我们……我们违反规定,我们放纵了自己的私心和你们接触……所以孩子们才会想要来找我们,才会受伤!全部,全部都是我们——”
“七海。”真咲打断了他,“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人与人的相识是多么美好的事!何况,你才十六岁啊!”
“拯救世界这种事交给大人不是理所当然嘛!!”
.
七海的大脑像是短暂当机了一瞬。他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交给,大人?
.
【咒术师从出生起就是咒术师。】
.
没有诅咒师会因为他们是孩子而手下留情,没有咒灵会因为他们年幼而绕过他们。
他们不是孩子,也不是大人,他们只看等级,他们,只是咒术师。
这是一条注定可悲的无望的道路,等待他们的没有轻松的死法。
于是,他们这样告诉自己
——咒术师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的。
——拥有力量,所以背负责任。
——我们的苦难拯救了更多人。
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切都是注定的。
我们生来如此。
可现在,黑崎真咲却站在他面前,用温柔的声音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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