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正是沈妍。
她站在上百只翩翩飞舞的各色蝴蝶中间,伸出手臂,悠闲地逗弄着一只落在皓腕上的蓝色凤蝶。
此情此景落在周围人眼中,简直活脱脱一幅仙子戏蝶图。
于是,无论站在花圃中的贵人娘子们,还是偶然路过的闲人,均被这幅画面吸引住。
尤其众贵女就在附近,很快纷纷都围上前来。
而沈妍身旁的顾婉仪更是一脸好奇地问她:“沈娘子是否修习了什么秘术?”
沈妍摇摇头,见时机成熟,取出袖中香囊。
既是回答顾婉仪的疑问,也是在对众展示自制的香料,她莞尔:“哪有什么秘术,不过是身上戴着这枚香囊罢了。”说着将香囊递到顾婉仪手中。
果然,眨眼间顾婉仪便成了蝶群新的目标。
此举立时引来更多询问。
“这香囊内放的什么香料?”
“为何能吸引蝴蝶?”
“要放多少才能引来这么多只?”
“安全吗?会不会招来别的小虫?”
……
沈妍于是简单讲述了千髓香的制作与功效,之后顺水推舟,点明自己唇上自制的口脂中也加入了此香。
其实,此前不少贵女已经注意到沈妍今日所涂的唇脂,不只娇润欲滴,还焕发着稀有、好看的色泽,只因与沈妍并不相熟,这才没好意思问出口。
此刻听沈妍提起,都争相上前询问。
沈妍趁机将随身携带的口脂小样分送给诸女。
众贵女看那些口脂小样色泽鲜润多变,每一种还都散发着独特的芳香,凡得到者均爱不释手。
不少贵女先前看沈妍在曲水宴上不畏权贵,敢当众怼桓莹玉,心中已有些佩服。
眼下又得了她的好处,均对沈妍好感倍增,投向她的目光也不由带了几分友善。
沈妍前来赴宴,本就抱着宣传自家货品的目的——若能在上都贵女圈中打开局面,何愁日后她的点绛唇名声不响?
沈妍:“像这样的口脂,弊店‘点绛唇’内还有很多,诸位娘子若是喜欢,点绛唇随时恭候。”一顿又道,“另有一坛千髓香,妾愿成人之美,拱手相送,只可惜数量有限,这次只能先到先得了。”
话音落下,顾婉仪忙不迭接口:“那我第一个要去捧场。”
御史千金都如此说,余人更是不再矜持。
“也算我一个。”
“还有我。”
“我也要!”
……
*
牡丹园附近一座凉亭内,桓莹玉和她的侍女宝瓶,冷眼注视着适才花圃中所发生的一切。
宝瓶嗤然冷哼一声,嫌恶得皱眉:“处处钻营的商女!”
桓莹玉却慢条斯理:“肯花这么大心思,看来她很在意那家店铺。”
她语气有几分意味深长,宝瓶当即察觉,偏头打量着桓莹玉,阴沉低缓道:“郡主的意思是?”
桓莹玉想起父亲常说“蛇打七寸”,便是要将别人最在意的东西踩在脚下碾碎,所谓“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对方最在意什么,她便要毁掉什么。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妾,还不配弄脏她的手——刚好,她有一把再合适不过的刀。
想清楚此节,桓莹玉眯了眯眼,像在询问宝瓶,又像提点:“李胭娘最近在忙些什么?”
宝瓶闻言,眸底寒光一闪,沉声道:“奴婢懂了。”
*
同一时间,距牡丹园不远的一个缓坡上,玄衣男子长身而立,将花圃中的景象尽收眼底。
静静注视着被一众环钗围在中心的女子,元琛唇角微微上扬。
有的人就像一颗星子,即使不言不语,亦可引人瞩目,又仿佛一块磁石,轻而易举便可将人紧紧吸引。
片刻后,他耳廓微动。
一位身穿褐色圆领袍的虬髯汉子从缓坡后面走来,他趋步至元琛跟前,正色叉手一礼:“世子。”
元琛略略颔首,开门见山道:“说。”
虬髯汉于是一五一十报告了这段时间沈妍的行踪:她见过何人,发生了何事,可曾被人刁难,可曾遇到什么危险……
元琛一言不发地听他说完,面色有些难看。
虬髯汉最后言道:“世子放心,属下听见当时情况不妙,已安排人及时将清河公主请了过去。”
元琛似是醒过神,冲虬髯汉略一点头,随即抬手示意他退下。
待虬髯汉走远,元琛眉心微微拧起。
*
缓坡下,桓莹玉提着裙角一路小跑上来。侍女宝瓶跟在她身后,边跑边念叨“郡主慢些”。
桓莹玉却没听见一般,脚步越来越紧。
“表兄。”桓莹玉赶到坡顶已是气喘吁吁,一双杏核眼却神采奕奕,亮晶晶看着元琛。
许多年未见,她这位表兄依旧如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般清冷出尘。
此外,眼前的他似乎比年少时更多了几分沉稳冷峻。
在桓莹玉看来,那是属于成熟男子的气度,沉稳中自带锋芒,温和里藏着力量,即使这个人一言不发站在那里,对她也是莫大的吸引。
“这些年,表兄一向可好?”待激跳的心绪稍稍平复,她轻声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
身为现任卫王妃安阳县主崔氏的表侄女,卫王一家前往北境之前,桓莹玉常去府上看望姑母崔氏并由此结识元琛。
当然,对桓莹玉而言,并不只是结识那么简单。
面对着那么一位犹如明玉皓月般年少有为,又无血缘关系的表兄,情窦初开的少女第一眼便心跳如擂,恍然间竟忘了呼吸。
接触渐久,更觉放眼望去,世间男子皆不及他。
只可惜少年却是一块捂不热的冷玉,任凭她如何挖空心思接近示好,元琛始终对她不咸不淡。
后来卫王举家北迁,再难有常驻京城之日,而桓莹玉的父母又视爱女如珍宝,断舍不得放她远嫁。
为此,桓莹玉结结实实痛哭了一场,以为和这位表兄的缘分只能到此为止。
怎料不久前,她得知元琛重返京城,之后还领了京郊龙虎军。
这让她沉寂许久的心再次悸动起来。
唯一美中不足,是听闻最近元琛身边多了个侍妾。
这则消息犹如一根尖刺,狠狠扎在桓莹玉心口,让她神思恍惚,寝食难安。
此刻,收到她的问候,元琛点点头,声音无波无澜:“韩国公府上一切都好?”
只是礼节性问侯公府所有人,并未单独问她,桓莹玉却还是因为这句回应漾起笑容。
一别多年,她有太多话想对表兄说。
她先简略说了之前在剑南的生活,又询问元琛近况,直到察觉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一丝委屈悄悄爬上桓莹玉的眼角眉梢,寻着元琛的视线,她也朝牡丹园望去,随即目光一寒。
——又是那个侍妾。
像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心口的倒刺,桓莹玉微微蹙眉,抿了抿唇,终是幽幽开口:“莹玉早就想去探望表兄,不想从剑南回来病了一场,期间我数次托人给府上送去拜帖,却一直能未收到回音——本以为表兄公务繁忙,谁知竟是陷在了温柔乡里。”
话音落下,却如同石沉大海,元琛没有立刻接她的话,面上也瞧不出情绪。
桓莹玉有些不甘心,继续言辞恳切:“表兄是元氏嫡长子,表姑丈最为器重的儿子,将来正经要娶一位名门闺秀。莹玉说句不当说的,尚未娶妻,却宠幸一个贱婢,只怕于名声有损。”
这次,话音未落,元琛面色却沉冷下来,语气也似凝了冰霜:“既知不当说,便不要开口。”
一顿,他又道,“沈妍不是什么贱婢,下次说话放尊重些。”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桓莹玉听得心头一颤,寒意窜上后脊,双颊却是火辣通红一片,仿佛被人甩了一记耳光。
喉头又堵又涩,她缓了几息才又开口道:“表兄与那女人才相识多久?竟胜过我们从小到大的情意?”
仿佛诧异她如此说,闻言,元琛慢慢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继而淡道:“那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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