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七站在慕容府朱红色的大门前,手指无意识地搅着袖口的开线处往外扯,直到那黑线在手中断开,方抬头瞥了眼门扉。
这门漆得可真新啊,连门上的铺首衔环都比记忆里锃亮,可见府中下人没少擦拭。
“要不……”宋岐灵倚靠在近旁的廊柱上摩挲着下巴,见他一副愁苦模样,抬了抬眉,“我替你敲门?”
“不必。”俞七下意识拒绝,手却悬在半空迟迟未落,倒是身后的柳岱一反常态,沉默着箭步上前,“咚咚咚”三声,骇得俞七往后跳开一步。
“柳行川,你作甚啊?”
话音落下,便听门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飞速靠近。不等他反应过来,朱红色大门遭人从里打开,头戴灰帽的杂役从门缝里探出头来,眼皮耷拉着扫过门下几人,“何事呀?”
“无事,无事。”俞七是个不争气的,见人看过来,忙垂下头去,往门边躲去,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见状,宋岐灵在心中默默骂了句“没出息”,从师弟手中接过那枚玉牌,如法炮制地递与那杂役手中,客气道,“劳烦您通传一声,就说是……顾家登门拜访。”
“哦,等着。”杂役接了牌子退回门中,将门掩上,通身弥漫着淡淡的死感。
想来是见惯了宋岐灵这般登门拜访的客人,习以为常了。
只半盏茶的功夫,那杂役去而复返,捧着玉牌恭敬了许多,“家主有请,随我来罢。”
宋岐灵扭头看了眼自家师弟,嘴角微扬。
这法子果真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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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朱漆大门,跟随杂役往里进,宋岐灵心中好奇,抬眼环顾四周。
早闻慕容家崇尚武学,今日观其家宅,果真名不虚传。
转过影壁,便见整座宅院如利器出鞘般横陈在眼前,四进院落沿中轴线次第铺开,飞檐亦比寻常宅院翘得更高,檐角竖了一排铸铁鹰隼,恍若镇守四方的神兽。
又见那假山石叠得极高,林立在一潭幽池旁,打眼看去,直叫人心中生惧,后背生寒。
“前头便是会客厅了。”杂役将人引至廊下,便侧过身,交叠着垂下双手,规矩地立在一旁,“客人稍候。”
闻言,宋岐灵默默看了眼俞七。
儿子见老子竟也这般麻烦么?
见她神色复杂,俞七便知晓她在想什么,倒也懒得解释,只撇了撇嘴,一副无奈模样。临到头来,心中那点不可言说的紧张也渐渐消散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名身着藕荷色细棉布对襟衫,扎双螺髻的丫鬟疾步走来,到了近前,冲宋岐灵等人行了一福,“诸位久等了,家主有请。”
到底还是来了。
俞七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在了前头。
家宅一如从前那般庄严肃穆,偌大的会客厅内,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待四人在屋中站定,一道目光笔直地射/了过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客厅响起,“顾家长子,顾连舟?”
慕容枭虚靠着红梨花木圈椅,食指轻抚着大拇指上的翠色扳指,看着座下风尘仆仆的四人,轻笑道:“怎的这般狼狈,顾家竟已没落至此了么?”
“啊,”宋岐灵往后挪了一步,避开慕容老爷灼热的目光,“某并非顾家之人。”
见状,柳岱亦往后退了一步,“某也不是。”
慕容枭唇角笑意僵住。
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此想着,目光缓缓挪至俞七身上,盯着他的面容看了许久,忍不住“咦”了声。
俞七心头一跳,忽听他轻笑道:“顾公子果真是少年英才,玉树临风,气质不凡。”
俞七:“……”
这家他不回也罢。
正疑心家中老父患了健忘失认之症,耳后忽有清风拂过。
顾四其人,不,眼下该改口为顾连舟了。但见他长袖一挥,双手抱拳,冲为首的慕容枭行了一礼,道:“慕容家主,顾某此次前来确有一事相求,还望家主做主,替某寻一人。”
闻言,慕容枭讪讪地移开视线,往说话那人看去,便见一年轻俊秀、气质斐然的男子站在后头,见他虽穿着朴素,却难掩通体的贵气,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寻什么人?”
顾连舟回道:“在下的师父,名唤聂风息。”
端坐在圈椅上的男人身体往前微倾,面露不解,“聂风息是何许人也?没听过。”
顾连舟默了一瞬,又听慕容枭道:“你不若将他的模样画下来,贴与那告示墙上,广而告之,必能寻得你的师父。”
闻言,不等顾连舟开口,一旁的俞七便忍不住了:“若告示有用我们寻你帮忙作甚,怕不是你患上脸盲之疾,不识人罢?”
嘶,一开口便针锋相对。
宋齐灵眉梢微抬,斜眼看着坐在上首的慕容家主。
只见这老头面上青一阵白一阵,俨然被俞七气得不轻,颤颤巍巍地抬手指着他道:“毛头小子,出言不逊!”
又听俞七轻嗤一声,毫不服软道:“是你目不识人!”
“我未见过的人要如何识得?”慕容枭险被气笑,“好不讲理的小子,你且告诉我,你姓甚名谁?”
这会儿知道问人姓名了。
俞七眯了眯眼,慢条斯理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俞七是也。”
宋岐灵默默抬袖,拂过额角的汗滴。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赌气,今日这亲怕是认不成了。
“俞七……”慕容家主将这二字细细咀嚼,忽然眼睛一亮,福至心灵道,“钰儿?”
俞七撇了撇嘴,不去看他。
“老七?”男人继续道。
俞七干脆双臂抱胸,自鼻腔深处发出一声怨怼的“哼”声。
这便是了。
慕容枭再坐不住,扶着圈椅站起身,下了几级台阶后,直奔俞七而来。
行至跟前,一双眼已然赤红,但见他停在距离俞七一尺处,轻声试探道:“钰儿?”
看着失而复归的小儿子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慕容枭不可置信地将人看了一遍又一遍,恍若要透过俞七的眉眼看到他三年前的模样。
还是那副模样,只是面颊瘦削了许多,眉眼愈发舒展,从孩童长成了少年。
慕容枭难掩激动之情,伸长手臂将人揽进怀中,感受着自家小儿僵硬的躯体,老父亲老泪纵横道:“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以为你死了……”
俞七仰着脖子往后躲去,嘴上嫌弃道:“和死过一次也差不多了,老头快松手,叫别人看了像什么话。”
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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