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诺沐浴完,更衣上楼,回自己屋子。
推门而入,焚香袅袅,房间内浮荡着隐约的香气,温柔缱绻。
夜深了,床边亮着一盏灯,黑乎乎的影子投照墙上,谢随野正歪在她床头翻书。
“哥?”宝诺讶异,观察那姿态,确认是谁:“你怎么在这儿?”
他懒散疏放,又有些百无聊赖,手里拿着她平日看的话本小说,也不知心里会怎么想,宝诺顿时面红耳赤。
“找你说个事,等累了,拿本书翻一翻。”谢随野倒没讥讽她看这些才子佳人的故事,随手合上,放回枕边:“正月十五之后学堂开馆,你今年还要继续念书吗?”
宝诺想了想,摇头。
他挑眉,显然意外:“不读了?”
“我有别的安排,听闻惊鸿司今年春季会在平安州招募游影,我准备参加选拔。”
谢随野直勾勾盯着她,大概因为过于惊讶,半晌后才开口:“你想做游影?”
“对。”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你可知惊鸿司什么来头?”
宝诺面容平静:“知道,朝廷的千里眼和顺风耳,为调查隐秘之事所设,独立于三司六部之外,不受任何衙门辖制。”
“既然知道,为何要去?”这种刀尖舔血的营生,适合女子吗?
宝诺回答:“因为他们今年来平安州招募了。”
“……”谢随野头痛欲裂,上前两步逼近,居高临下看着:“你的脑子整天在想什么?好好的小姐不做,家里揭不开锅了吗,需要你跑去卖苦力?”
宝诺并不退让,仰头迎上他的目光:“不然我做什么呢?琴棋书画样样松,女红刺绣一塌糊涂,做生意更不是那块料,难不成待在家里等着嫁人?”
“没让你嫁人,你待在家玩儿啊,吃喝玩乐不好吗?打扮得漂漂亮亮去逛庙会,去听曲看戏,你知道这种富贵闲人的日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吗?”
“可我不想吃干饭混日子。”宝诺语气坚定,眼神亦然:“人各有志,你不要把他人的追求硬扣到我头上。”
谢随野被她气得发笑:“你长大了是吧,有主意了,我说一句你顶十句,要翻天啊?”
宝诺冷冷地:“我离开家里,你不是应该很高兴?这是在气什么?”
他再度语塞。
不知不觉间,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已经亭亭玉立,像根笔直的竹子站在他面前,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争取自己的前程。
她已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小孩了。
谢随野慢慢弯下腰,饶有兴致地端详她的脸。
“我说,不许。”
宝诺蹙眉,嘴唇刚要张开,被他打断。
“让你随心所欲,我会更不高兴。”
撂下这句极其欠揍的话,他转身出门。
宝诺对着他高大的背影:“没关系,我哥哥会同意的。”
谢随野回头扬起浓黑的眉毛:“谢知易?呵,那你等着瞧吧。”
惊鸿司游影,这么危险的差事,他会同意就见鬼了。
——
宝诺高估了自己目前能够自主做决定的程度。
当她第二天宣布参加惊鸿司的选拔,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
谢司芙下巴都快惊掉:“要死了谢宝诺,你几时胆子变那么大?”
谢倾:“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从哪里听来惊鸿司的情况?”
“谭先生的奇闻异事集呀。”
客栈是天然的人流集散地,多宝客栈有说书艺人驻场,说些公案传奇,江湖轶事,历史演义。
“谭镇铭?”
“好个谭老头,”伍仁叔拧眉:“放着那么多江湖侠义的故事不讲,竟然编排惊鸿司?”
谢随野:“你们平日里没留意听他说书吗?”
“哪有功夫听,都忙着做事。”
谢随野若有所思,修长的手指在黄花梨长桌上轻点了点。
宝诺忽然觉得自己可能闯祸了。
既然所有人都反对,她便暂且按下不语,等到时候直接去参加招募选拔,杀个措手不及。
元宵前夕,灯笼刚刚亮起,裴度忽然拎着一摞梅花饼登门,面上带笑,姿态尤为恭敬。
“谢二姐,谢三哥,伍仁叔。”
这边刚吃完饭,闲来无事,正坐在大堂摸牌聊天。
谢司芙抬眉瞥了眼:“哟,裴家大少爷来啦,快进来吃茶。”
伍仁叔拍拍边上的板凳,随口招呼伙计斟茶。
裴度先不忙落座,将梅花饼放在桌沿,笑说:“宝诺在家么?我想请她看戏。”
谢司芙一边摸牌,一边抬下巴朝后院方向扬了扬:“刚回屋,你们打算看哪出戏啊?”
“《疑魂记》,春喜班的新本子,已经演了好几天,场场满座。”
谢倾挑眉:“老四最喜欢新鲜故事,满书柜的话本,就差自个儿动手写了。”
“快坐。”伍仁叔招呼他,接着让阿贵去喊宝诺。
裴度有点不好意思:“那日连累宝诺和踏雪,我实在难辞其咎,一早就想登门致歉,可是被家里拘着……”
谢司芙当即摆手:“诶,你是你,裴家是裴家,我们又不是心胸狭隘不明事理的人,以后你尽管来玩儿,就跟从前一样。”
那日撕破脸,双方闹得难看,虽然当众撂了狠话,不许裴度再来纠缠宝诺,但谢家人心知肚明真正作怪的是谁,而不会真的迁怒裴度。
“唉。”裴度松一口气,高兴却也惆怅:“多宝客栈果然有人情味,我要是你们家的孩子就好了。”
听见这话,桌上另外三人不约而同直勾勾转头看着他。
“干什么,你想娶宝诺?”谢倾左眼睑微颤。
眼看他们露出警惕的神色,裴度也吓了一跳,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怎么配,我与宝诺是君子之谊,绝对没有儿女私情。”
三人这才放过。
“那就好,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你们裴家一心想攀甄家的高枝,且不说你爹娘不喜欢宝诺,就是我大哥那关你就过不去,要是敢来提亲,非把你腿打断不可。”
裴度:“这个我是清楚的。”
就在去年,裴度曾经领教过谢家大哥的厉害,当时他房里的小厮悄悄去外边□□宫图和禁书,说少爷到了该开荤尝尝滋味的时候。
裴度阅过以后果真对男女差异产生好奇,他从未喜欢过什么女子,平日里只是酷爱研读道教佛教典籍,看多了经书,对于凡尘俗事丢失兴趣,都是些自讨苦吃的欲望,看不清的迷瘴罢了。可若不入世,又谈何出世呢?
裴度身边只有谢宝诺这么一个异性好友,便找她探讨,何为男欢女爱。
宝诺也还小,不开窍,说:“你先把那些书给我看看,等我看完再帮你分析。”
裴度有点犯难:“怎么能给你看那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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