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积压多日的委屈、惶恐、绝望,如同溃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再也支撑不住,猛地扑进萧宸怀中,失声痛哭。
那哭声悲切哀绝,肝肠寸断,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呕出来。
滚烫的泪水,迅速浸透了萧宸明黄常服的前襟。
她哭得浑身颤抖,气息紊乱,不知过了多久,直至精疲力竭。
竟在萧宸温暖而带着淡淡龙涎香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苍白的脸颊上,犹自挂着未干的泪痕,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
“我送她回府。”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待顾婉婉呼吸终于变得均匀绵长,那道隐于蟠龙金柱阴影中的玄色身影,才如鬼魅般无声步出。
萧玄面色沉静如水,不容分说地伸出手。
小心翼翼地将沉睡的女子从萧宸怀中接过,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他稳稳地将她打横抱起,人儿入怀,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
“唉……”萧宸望着萧玄抱着顾婉婉,一步步走向殿外漫天风雪的、逐渐模糊的背影,无奈地深深叹息:
“痴儿……你这般隐忍,又是何苦……”
他回身坐于那冰冷的御座之上,右臂支肘,指尖无意识轻叩着温润的玉扶手。
脑海中飞快回溯着、此世众人交织的命运与情缘——总觉得有什么关键之处,被他遗漏了。
“这磨人的情劫……究竟要如何才算渡尽?难道真要我们六人……”
指尖的叩击陡然一滞!一个模糊却惊心的念头,如电光石火般掠过心头!
他猛地起身,帝王威仪中、竟罕见地透出一丝慌乱,声音急促、不容置疑:
“速备銮驾!朕要即刻前往钦天监观象台!”
————
上巳祓禊,春水初生。此日,亦为顾婉婉及笄之后的十八芳辰。
自镇北王世子萧翊灵柩入土,长公主便启程西归御龙关。
昔日繁华的公主府,如今唯余几许外院仆役洒扫。
内宅深处,仅锦书与顾婉婉主仆二人,寂寥相对。
晨曦微露,顾婉婉一身素缟,纤尘不染,先至供奉萧翊灵位的静室。
檀香袅袅,她亲手奉上一炷清香。
青烟缭绕中,对着那漆黑的灵牌默默伫立片刻。
眸光幽深,似有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礼毕,方缓步转回自己的院落。
锦书早已候在廊下,手中捧着一只青瓷莲纹碗。
热气氤氲,是一碗精心烹制的长寿面。
她看着自家姑娘,眼中满是心疼与怜惜,执意要顾婉婉用下半碗,才肯撤下。
“姑娘,好歹是生辰,多少用些,讨个吉利。”锦书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劝慰。
顾婉婉依言坐下,素手执箸,挑起几根莹白的面线。
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恍惚间,忆及三载之前,顾府那场为庆她及笄、而设的曲水流觞宴——
祖父祖母慈爱殷殷,宾客盈门,丝竹悦耳……如今想来,竟恍如隔世云烟。
古礼有云:女子许嫁,十五而笄;未许嫁者,则二十而笄。
当年,祖父母属意穆王府世子穆青为佳婿,虽未行正式纳采之礼,然两家心照不宣。
加之她体弱多病,祖母忧其福泽难久,故破例于十五韶华,便行了这及笄大礼。
原盼着及笄之后,穆青自虎牢关凯旋,便可行聘纳吉,缔结良缘。
孰料……自那日后,命运陡转,波澜迭起。她不再是那个、只待字闺中的羸弱少女!
她结识了几位兄长,共忆前尘,更遇见了她此生挚爱——玄青王萧玄。
她受封司宸令、司宸使,执掌权柄,与众兄长及挚爱并肩除魔患、定西域。
登仙阁问道、征南疆,终至寰宇一统。
如今,四海升平,她这位被视作大余气运之女、权倾朝野的司宸使,似乎……真的可以卸下重担了。
提出为萧翊守丧三年,固然是情之所至,亦未尝没有几分功成身退、远离朝堂纷扰的念头。
午后的阳光透过新绿的枝叶,在庭院中洒下斑驳的光影。
顾婉婉百无聊赖,拣了一卷《诗雅集》,斜倚在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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