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尘仙子迁出紫宸殿,玄青帝君钦赐琼林苑予爱徒开辟栖霞宫的消息,如同一枚仙令,瞬间传遍了三十三重天。
往日围绕师徒二人的那些、甚嚣尘上的恼人流言,总算渐渐平息。
“哦?玄青竟真舍得将亲手娇养大的‘小媳妇’送出去?”
紫宸大殿,白鹤仙翁刚送走一众议事的仙君道尊,却拦不住这位特地前来八卦自家胞弟的不速之客——玄茗上仙。
玄青帝君半阖着眼,并未理会阿姐话语中那明显的调侃,语气平淡如常:
“婉儿年岁渐长,确需更适宜的清修之境。总随我于紫宸殿修这无情大道,于她道途并非益事。”
“琼林苑生机盎然,更利于她参悟有情天道。”
玄茗上仙却嗤之以鼻。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更看穿他这番自欺欺人的说辞:
“九天仙域,谁人不知那琼林苑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当年月华仙子那般求你,你都未曾允她踏入半步。”
“如今婉儿方才及笄,你便将她安置于那桃林秘境深处……这岂非‘幽禁’?”
她凤目微挑,瞥了一眼帝座上故作平静的帝君,语气带着几分了然与笃定:
“我说弟弟……你莫不是想效仿那凡间帝王,来个‘金屋藏娇’?你这般紧张婉儿,倒也不怪……她这般年纪,若在下界,早已是可以议亲嫁人的了!”
“嫁人”二字,如细针般轻轻刺了一下。玄青帝君眉心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古井无波的镇定。
他挥了挥手,似欲挥散这令人不快的话题:
“你在此与我多费唇舌,不如多去栖霞宫走动走动,看看婉儿可还习惯?修行之上可遇瓶颈?还缺些什么用度物件……”
玄茗上仙难得听到自家这惜字如金的弟弟,为了关切某人,竟一口气说出这许多话来。
知他已然心动而不自知,她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却故意冷下声音:
“哼!你既知她一人独处秘境会不适,为何不亲自去瞧?就会在此使唤于我!”
说罢,她故作神秘地自储物戒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罐。罐身素雅,仅绘有一枝灼灼绽放的桃花。
她隔空将茶罐掷予帝君,故作无奈道:“喏——她托我带给你的新茶。可是费了她不少功夫培育烘制的。”
随即,她转身,毫不留恋地步出大殿,只留下一句缥缈的传音,精准地送入玄青帝君耳中:
“得空……去看看她吧……她想你想得紧……”
“归墟灰界的那些旧梦魇……又回来寻她了……夜夜惊啼而醒,泪湿衾枕……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玄青帝君抬手接下那罐灼桃新茶,眼眸微阖,并未言语,然……
白日里听闻此言,玄青帝君因政务缠身,未及深想。仙域浩瀚,虽各界自有法度,然皆需他玄青帝君总揽全局。
加之玉京天界久无帝后,往日琐务均由玄茗上仙代为打理。前些时日她出嫁远赴阴司界,虽有白鹤仙翁从旁协助,然诸多要务,仍需他亲自定夺。
忙至深更夜阑,白鹤仙翁已告退歇息。玄青帝君习惯性地端起手边茶盏,却发觉早已饮空,只余冰冷的茶渣。
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落之感,夹杂着对那抹灵动身影的别样思念,悄然漫上心头。
他凝视着那只空盏,良久,忽地自嘲般低笑一声:
“呵……我这是怎么了?白日里还担忧她不适,眼下……反倒像是自己更不适了……罢了……去瞧瞧又何妨……”
广袖轻拂,流云暗涌。玄青帝君身影已悄然出现在紫宸殿外。
他周身帝境修为微展,咫尺天涯,不过半步之遥,瞬息便已立于碧波仙潭之畔。
望着那平静无波的潭面,他罕见地迟疑了一瞬。终是手结玄奥法印,于虚空轻轻一划。
霎时间,秘境洞开,琼林苑那桃花灼灼的入口,再次呈现于眼前。
晚风裹挟着桃林的清香拂面而来,一片娇嫩的粉色花瓣,仿佛急于追寻外界的天光,迫不及待地自秘境中翩然飞出,轻轻落于玄青帝君尊贵的帝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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