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核消散后的海水宁静得令人不安。
仿佛刚才吞噬整个大堡礁的光爆只是幻觉,只有水中的浮尘仍在缓慢下沉,证明那一刻真实发生过。
阿塔拉轻轻落在礁台上。她的身体仍在微微发光,像有一条看不见的潮流在体内流动。
皮皮怯生生地游过来:“你……你还好吧?有没有多长几条触手?”
阿塔拉看着自己的双手。
纤细的珊瑚纹路正在皮肤下缓慢流动,像是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她不是受伤,而是在重组。
她低声道:“我……好像能听懂更多东西了。”
瑟乌拉沉重地上前,语气再也不像过去的稳如巨石,而是带着族长才会有的恐惧与敬畏:
“阿塔拉,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阿塔拉抬头。
那一刻,她的眼中闪烁着潮水的光纹,仿佛海洋把它最古老的一段意识,刻在了这具身体里。
“我听到它们了,”她轻声说,“珊瑚……每一株正在低语。”
瑟乌拉猛地收紧触手:“你真正觉醒了。”
皮皮愣住:“觉醒?觉醒了会怎样?能变大吗?能吐泡泡火焰吗?”
瑟乌拉语气肃然:
“阿塔拉,你现在是——
潮脉继承者。”
水流瞬间静止。
仿佛这一称号在海的记忆里太久没有被提及。
阿塔拉心脏一跳:“潮脉……指的是大堡礁的生命脉络?”
瑟乌拉点头:“大堡礁不是一片珊瑚,而是一个整体的意识。潮脉就是它的心跳。”
“那我……”
“你现在……能听见它的心声。”
阿塔拉愣住。
潮水忽然在她耳边汇聚成细密的声音,如千万珊瑚在同一时刻轻轻唱着。
她闭上眼,声音变得清晰:
—我们痛了。
—我们渴了。
—我们被灼烧,正在失去颜色。
—继承者,请聆听。
—请带我们……再活一次。
阿塔拉猛地睁开眼,胸腔一阵剧痛,仿佛承受了整片大堡礁的伤口。
她第一次意识到——
自己并不是被赋予了力量,而是背负了整个珊瑚世界的痛苦。
皮皮看着她的神情,被吓得抖了一下:“阿塔拉?你脸色好奇怪。”
阿塔拉深深吸气:“我看到了……珊瑚正在死去的画面。”
瑟乌拉闭上眼:“海温上升、污染、酸化……我们一直在失去未来。但现在……”
他抬起触手,轻轻放在阿塔拉肩上。
“潮源选择你,就是要让珊瑚……再一次拥有命运。”
阿塔拉看向远方那一片逐渐变暗的海域。
她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
她不是被赋予光芒。
而是被托付了一个垂死文明最后的愿望。
“瑟乌拉,”她轻声问,“继承者……应该做什么?”
瑟乌拉顿了顿,声音如深潮般低沉:
“你要找到失落的三条古潮脉。”
“古潮脉?”
“是大堡礁真正的根源——当它们再度连成一线,大堡礁便能重生。”
阿塔拉抬起头:“三条分别在哪里?”
瑟乌拉回答:
“第一条——在失落的白化之城。
第二条——在沉没千年的海底断裂带。
第三条……”
他顿了一下。
“在一个你最不愿去的地方。”
皮皮咽了一口水:“哪里?”
瑟乌拉缓缓吐出两个字:
“人类。”
阿塔拉的心猛地一沉。
潮声从远方传来,绵长、古老,像未来也像警告。
她知道,她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海水在这一带总是显得格外冰冷。
阿塔拉和皮皮游入白化海域时,周围的一切如同被时间抽干了色彩。珊瑚只剩下惨白的骨架,像无声的墓群竖立在海底。
皮皮缩起尾巴,小声嘟囔:“这里……像被光晒到死掉的森林。”
阿塔拉轻轻抚过旁边一株枯白的鹿角珊瑚。触摸的瞬间,她的意识被一阵刺痛击中。
闪现——
炙热的海温灼烧枝桠,
毒性流沙从表层下沉,
整片珊瑚林被迫在高温中“沸腾式呼吸”……
却最终全部窒息。
她倒吸一口气,手指发抖。
瑟乌拉解释过:
潮脉继承者能感受珊瑚的死亡记忆。
阿塔拉擦去脸上的冷汗:“这里……曾经经历过极端高温。”
皮皮点头:“难怪都变成了白骨。”
他们继续往深处前行。
海色越来越淡,仿佛所有颜料被凿去,只剩下灰白与冷蓝。
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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