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梁东园死了,死在仇远面前,然后雨就停了。
明庭的雨,总喜欢替人哭,可没人需要他哭。
它哭完这阵,连水痕都不肯留,只在石板上留一层湿冷,踩上去心底发寒。
他听不见他的呼吸了。
那道总是带着暖意的频率,就此消散在雨里。
仇远愣在原地。
“仇远,竟敢杀害东园大人!”
“你已无退路,认罪伏诛吧!”
天在下沉,世间皆远。义重于心,何不煎熬。
是时逢落雨,青云自弃我。叹人间烦恼,功者亦难逃。
他想起初见,深山的晨露还凝在竹叶上。
那时的梁东园,穿着文雅,声音朗朗。
“呵,担着这身力气空老林泉,倒是愧对了死在你手上的性命。”
话语虽带点刻薄劲,却能撞碎满山霜辰。
“跟我干吧,在你上刑场之前,我能保证,你绝不会死在牢房里或是病床上。”
“你可以不只为自己而挥剑,报效明庭,惩奸除恶,你也能为天下苍生挥剑。”
他本该拒绝,他早应拒绝。
那时,仇远还未从浸满仇怨的血火里爬出来,双手沾着血,心镜还燃着火。
可男人的频率太真,太暖,或许像师父、也或许像张太医,让那死寂的竹韵,竟多了几分生机。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瞎子,天下苍生这四个字太大了,我担不住。”
他说着,边侧过头,不想去看男人。
“瞎子如何?担不住又如何?”
“为身之所恶,以成人之所急,所谓天下道义不过如此。”
“世间风雨本无定数,而民有三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这就是天下需要执剑者的理由。”
“人有良知,故而知善知恶。人须格物,故要为善去恶。没那么多道理要讲,只是问你愿不愿意做那个往风雨去、死不旋踵的人。”
梁东园笑了,捡起身边的一根柴,扔进炉火里。
“在如今这个世道,分得清是非黑白,就够了。”
仇远看不见,但此刻,他却将老年男人看得分明。
那频率带着火,令人向往。
后来,他入了关,进了明庭,成了镇抚司的千户。
少时仇人无算,长时办差拿人,倒也比以前休闲。理想、愿望,这些词,此刻好像都触手可及。
梁东园给他住的院子里栽满了重州的竹。
“你说心镜里有竹林,那便让你睁眼也能看见,如何?”
“让梁大人多费心了,仇某……天生目盲,看不见竹。”
“骗人,你分明跟林监正说过,胸中有心镜,心镜有成竹。”
“……”
“我还是更喜欢使剑。”
“嗯——我也是。”
梁东园常来,有时带着卷宗,有时揣着一壶酒,有时什么都不带,就坐在竹下。
谈明庭的政务,谈六州的民生,谈天下的太平。
仇远在一旁安静听着,偶尔搭上两句话。
“等将来,六州无战乱,百姓无饥寒,我便卸了这身官服,去重州看竹海。”
“总听人说,重州的竹,长得直,长得劲。”
仇远那时便想,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便陪着他去。
不做镇抚司的千户,就做个吹箫的闲人。
可他没说。
有些话,和竹壶里的药一般,藏得越久,便越苦,也越不敢轻易倒出来。
他习惯了梁东园的存在。
习惯了执行任务前,那人递来温热的酒;习惯了受伤归来时,那人亲自为他换药,频率里满是担忧;习惯了深夜办案时,那人坐在竹下等着他。
有一次,他去越州办案,遭遇埋伏,九死一生。赶回来时,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梁东园站在院中等他,见他回来,什么也没问,只是接过裁竹,转身进了屋,端出一碗热粥。
“来,先热下身子。”
“我问过张先生,你身子弱,血运微弱。”
“以后不许这样拼命,听见没?我……镇抚司不能没有你。”
竹林疯狂摇曳,竹叶簌簌作响。
“好,梁大人。”
偶尔,仇远也会吹箫给梁东园听,同样是院中的竹下。
梁东园就坐在一旁,煮酒赏月。
箫声停了,他就会笑着说。
“不愧是镇抚司什么都懂一点的仇九爷。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梁大人谬赞,不过是瞎吹罢了。不过,您还是别跟其他人一样……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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