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应付完接二连三袭来的多种问题，随着长老的口令，众弟子被安排好位置，让各峰脉长老介绍情况，顺便安排接下来的各类事项。许如霜也因此难得地拥有了一段空闲时光，再接下来，就要负责表彰历练前列的弟子了。
为了历练名次靠前的弟子能更方便领取奖励，他们被安排了单独的区域，坐在众弟子前列。这也让弟子们更清楚这次试炼的排名情况。
沈云渊坐在正中，身后的其他弟子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正因如此，才更让他染上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引发人的探究欲。
“这就是第一位出秘境的那位吗？”
“看不到长什么样……”
“想不到长得比我想象中还要俊，啧啧，可惜就是有些傲。不过，天才嘛……”
“啊？你那个角度还能看到他脸？借我看看借我看看。”
……
好烦。
作为一名优秀的武者，沈云渊的听力相当不错。此时关于他的种种言论都传入耳朵里，却反让他烦恼起来。
这些声音里的情绪太多，太杂。不过大部分都没什么用，只是对他的探究与感叹罢了。
他尝试沉心静气，以此屏蔽掉周围这杂乱而无意义的环境音。
“诶，话说一会是许师姐负责表彰吗？”
“好像是……好羡慕，刚才师姐旁边太多人了，我还没挤近些看清她长什么样呢。”
沈云渊决定还是继续听一会。
“嘿嘿嘿，我倒是看清了。第一次离她那么近呢！好不真实啊，我真的加入天衡宗了，还那么幸运地入宗第一天就见到了一直想见的师姐！这天之前，在我心里，她可是只有在山下小报上才能见到的人物，离咱远着呢。”
谁问你了？
这个人是在炫耀吗？不就是凑近看她吗，他一会也能看。
沈云渊脸上淡漠的神情趋于冷漠，周身竟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旁边的弟子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是啊是啊，我也没想到真有这一天！哈哈哈，我还是要说，刚才我还问了师姐一些问题，师姐还说我可爱，哈哈哈虽然我知道是自己的问题有些傻，但是，能看到师姐宠溺的笑容，我无憾了……”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沈云渊本就不快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身周的气压急剧降低。
为什么？“可爱”又是什么意思？是在表达夸赞吗……不对，其实很多词不一定是表面的意思……所以凭什么那个人可以这么高兴？她怎么可以这样随意乱夸人？她不是大师姐吗？这样简直是，带坏弟子风气……难道她喜欢这种看起来傻愣愣的吗？为什么……明明他是第一才对，她只是那样看了他一会，为什么没有对他笑，也没有跟他说话。
可偏偏他却……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沈云渊是怎么了？
沈云渊身旁的弟子被迫忍受对方带来的低气压，与时不时外溢的灵力。
本来也没什么好脸色，从一坐下还越来越不爽了，听长老介绍是有些枯燥，但也不至于这样吧？难道是后面的窃窃私语太吵了？
“那个，沈道友……”弟子硬着头皮开口道，“他们是有些吵，我这儿有一种可以屏蔽某一方位声音的法器，不知你需不需要？”
“不需要。”
他还没听够。
这句话根本没经过沈云渊的脑海便脱口而出。
但是多年行走人界的礼仪素养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客气一些。
沈云渊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多谢关照。”
旁边的弟子担心地看了沈云渊一眼。
他没事吧语气这么差劲？到底谁惹他了？
那边许如霜粉丝组的聊天完全没受这边低气压带的影响，反而愈发火热了——又是遇到了同好，又是在长老讲流水账的台下，简直是学生时代独有的绝佳聊天氛围。
“我也没想到，还想着哪天去蹭蹭剑峰的课，看能不能见到她呢。”
“诶！你也太机智了，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刚才还在担心要是没进剑峰，以后见到她的机会少了该怎么办呢……”
荒谬，真是太荒谬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想出来这种办法的？仅仅只是为了看一个人就要来蹭课，真是愚蠢至极。
他可不会这样把心思都放在外人身上……一向可信的，唯有自己而已。
……
“请代表为表现突出的弟子表彰。”
与沈云渊同坐的一横排人皆起身走向前去，转身面向其它弟子。
台下弟子更加吵闹了，纷纷议论起来，借机认认台上这些人，又或者好奇他们的的身份，地位，样貌，背景之类。
人怎么这么多？她等下也会给他们表彰吗？
在众人的注视下，沈云渊心中倍感不适——他讨厌这么多目光汇聚在他身上的感觉。
在魔界，越引人瞩目往往暴露得越快，越容易被敌人杀死。同样的，他也讨厌这种被人贴上某些标签谈论的感觉。
为什么人界的强者反而要被这样推出来被众人审视？他还不够强大……他期望有一天，能强到可以随心避免这类令他不适的场合。
沈云渊依照他在人界学习到的社交法则，维持着淡然的微笑，仿佛自己是众人期待的洒脱自信的强者一般。
说起来，好像某些人倒是很适应万众瞩目的感觉呢。
她怎么还不来？还要他装多久？
沈云渊迫不及待地想确认她那陌生的注视中带着的意思。
要不要稍微展现一些真实的自己呢？
真好奇啊……要是他不是这个“第一”，还会有人在意他吗？这位大师姐还会那样看他吗？
她仿佛一呼百应……要是第一次有人冷落她的热情，她会不会有些失态呢？要是她因为他，在台上做出不符合她身份的事，想必会很有趣吧？
她来了。
沈云渊没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但是耳朵却清晰地将信息传递回来，提示着那个牵动他心绪的人的靠近。
她出现在了视野里。
她在看他。
但不是他想的那种眼神，而是与常人一般无二……很平静。虽然表面是笑着的。
她在装。跟他一样。
沈云渊不想见到她这样。于是他不再伪装，露出内在的冷漠，仿佛审视一般将视线定格在她脸上。
这就是他们要挤半天才能看清的脸？
他现在见到了。仿佛与他远观看见的没什么两样。
许如霜就这样看着对面忽然不笑了……或者说，不装了。
她没看错。这个沈云渊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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