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动手,反而没意思了。”
墨弃幽幽落下一句话,瞥了远处的二人一眼,走了。
直至晚膳,覃忆诗都未敢对江愿安多动一丝心思,或许是害怕,又或许是对这样一个与她无冤无仇的女子,她想不出自己要杀她的理由在哪里。可这样不纯粹的恶才是最令人痛苦的,墨弃说的没有错,等到江愿安嫁进王府,这里便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可她又该怎么办?难道要她向江愿安跪下,去求梁疏璟不要赶走她吗?她做不到,也不能这么做...明明自己才是圣上钦赐的妻,为什么却还是只能沦落至此?
想到这里,她忽然抬头看向江愿安,眸色黯了黯。
梁疏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守在她身边的,比如现在。
她极其冷静的走近前,不动声色从怀中抽出那把短刃,还不等江愿安低头反应过来,就要狠狠捅进去。
“江姑娘!”
霜浓一把将她推开,替她受了那一刀。
覃忆诗与江愿安二人双双愣在了原地,霜浓腹部涌出的大量血迹顺着布料浸透了覃忆诗的手掌,她无心去管手心的粘腻,毫不留情将短刃从霜浓体内抽出,猩红的血滴落在地板触目惊心,她双眼死死盯紧江愿安,准备让她和霜浓双双丧命。
江愿安看着那把裹满血迹冲她而来的短刃,大脑被洗刷的一片空白,下意识滞留在了原地。
月见的眼泪夺眶而出,随即便要跑去找梁疏璟,只是跌跌撞撞还未出门,便一头迎上了循声而来的梁疏璟。
“你疯了!?”
梁疏璟大步上前,眼看那把刀下一秒便要捅进江愿安的身体,终于一把将人拦了下来。
沾满血迹的短刃被一把夺走,覃忆诗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他,眼中充满了愤恨与惊愕,甚至还妄图将那把短刃夺回来。
随即是一个毫不留情的耳光将她扇倒在地。
“阿璟...”她苦苦哀求,不知是在挽留梁疏璟放她一命,还是在挽留二人的昔日情分。
只可惜不论是性命还是情分,全都不重要了。
江愿安依旧是愣在原地,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她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似曾相识的恐慌涌进心头,她看了看梁疏璟,又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霜浓,迟疑的摇了摇头。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就这么该死吗?
紫檀圆桌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菜肴,全部都是梁疏璟吩咐厨子按照她的喜好来做的。可那一桌岁月静好的菜肴和地上这摊狼藉形成极为强烈的对比。她的呼吸渐渐不受控制,一阵锥心的麻木从指尖蔓延至整条手臂,连牙都在哆哆嗦嗦的打颤。
“还不快去唤大夫!”梁疏璟喝了声。
在场的婢子全部乱作一团,急忙跑了出去。
霜浓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伴着地上的一滩血迹,疲乏的闭上了眼。
倘若江愿安不是倚着身后那堵墙,恐怕此刻也早已瘫倒在地了。梁疏璟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抱进怀中,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没事了,愿安,没事了...”
脑中那些残缺的、血腥的、绝望的画面全部涌进来,将她的大脑侵占的分毫不剩,那日在翊容山的画面、淹没在离河的画面、被柳秋月捡回去的画面,全部都在此刻连成一条曲线,在她空空如也的大脑肆意叫嚣。
抱着她的人是梁疏璟,倒在地上的人是霜浓,而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是当初在翊容山的师姐,她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她控制不住的趴在梁疏璟怀中痛哭,在元璟府的日子、在翊容山的日子、在杏花郡的日子,全部都是她,全部都属于她,江愿安、江少卿、江琴,全部都是她,全部都是。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墨弃想要害她,想要害梁疏璟,为什么翙翎师姐要让她去死,元璟府究竟是什么地方,她便这般不能踏入么?所以娘总对她和梁疏璟的亲事忧心忡忡,是早已预料到了日后发生的这些事情么?
“愿安,不要怕,以后不会再有这些事情了,你如果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就回杏花郡,好不好?”
梁疏璟将她的眼泪擦得干干净净,可她还是控制不住,那么多那么多事情,那么多那么多感情,全部都在这个时候偷袭她的心海,即便心海早已干涸的如同一片荒漠,却还是要趁着干涸放上一把烈火。
回到杏花郡有什么用,那些属于梁疏璟的仇恨该怎么办,留在梁疏璟与墨弃之间的那段孽缘又该怎么办?这些全都没有结束,这些全都会化作四年前那场夜雨,淋漓不断、纠缠不休的跟着梁疏璟。
“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全都想起来了,想起来我是怎么样到你府上做少卿,想起来当初在西域差一点害死你,想起来你瞒我的那么多那么多事情,全都关于你。
梁疏璟不在乎她最后能想起来什么,倘若必须要经历这样的事情才能让她想起来以前的种种过往,那他宁愿她永远都不要想起来,永远都不要记起再有梁疏璟这个人,永远不要想起墨弃,永远不要再跟着他一起承担那份放不下的仇恨。
走不出那场雨的,有他一个就够了。
“这里似乎很热闹啊。”
墨弃嘴角依旧是挂着一副笑,特意绕开地上那一摊血迹,徐徐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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