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煜朱在红袍处才学了三天,便被要求登台,演一出《赏樱记》。这戏文内容倒也通俗,讲的是一贫寒女子进入某国王宫,在一次赏樱宴上,因集美丽、才华、德行乃至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于一身,被王子看中,最终通过国王考验,成了王妃。
这桩差事的起因,是某位话剧导演前来集训地挑角儿,一眼便觉着炎煜朱带股子贵气,正适合出演那位王子,当场就要拍板定下。这位导演名字月前事,算是业界新晋,此前并无甚么出众作品,却独独练就了一手看人的好本事。他早年为了谋求上进,曾专门学过青龙语,如今竟真遇上了炎煜朱,心下暗想,这果然是天道酬勤。
炎煜朱心中好生纳闷:这几日只学了点形体礼仪,台词、演技是无人过问,这般上台,岂非存心要人出丑?他忍不住问道:“我连剧本都未曾看过,贵邦的歌乐语也不会说,词也记不住,这却如何出演?”
月前事闻言笑道:“你只需在台上站定,届时自会有人在一旁为你提词。”
“若我连何时该开口都不知晓呢?”
月前事听罢,眉头一皱,面露不满道:“这有何难?你瞧见有人上前与你搭话,便张嘴;若那搭话的人冲你点头,你便停下。”
炎煜朱嘟囔道:“这么演能行吗?”
月前事已面露不耐,心下盘算若炎煜朱再矜持半句,便非要换人不可,当下语带高傲地说道:“机会摆在眼前,可别不中用。多少人苦等多年求都求不来的角色,我不过是看重你有几分独特气质,你自己想明白些。”
炎煜朱心想:与其演那花哨不中用的人设,还不如演出戏过过瘾。便应了下来。
“回去把剧本背熟些,”月前事临走又丢下一句,“即便有人配音,台步动作也须糊弄得漂亮点。”
炎煜朱恼他怎么前后说话都不对嘴,正要发作,却已被旁人请去研读剧本。待他把这故事粗读一遍,不由得点评道:“怎么还不如我人设那个角色精彩?”
演出安排来得极快,第二晚便在名屋大剧院公演。炎煜朱哪有什么演话剧的能耐,只能照着月前事最初吩咐的那样,在台上硬生生站足了三个时辰。
好容易捱到下台,炎煜朱刚松了口气,月前事却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恭喜!贺喜啊!”
炎煜朱见他这般变色龙的做派,心下反感,皱眉问道:“喜从何来?”
“台下有位大贵人相中了你,指名要与你共进晚餐呢!”
“相中?”炎煜朱万万没料到自己那不入流的表演还能遇上“知己”,不禁自嘲道,“你莫不是在编排我?下次我可再不去了,你另请高明吧。”
月前事急忙劝道:“小佛爷,您这……”
炎煜朱对这称呼十分不适:“什么小佛爷?”
月前事立刻堆起笑脸:“您如今的艺名是佛朗明戈,自然得尊称您一声小佛爷!我早说小佛爷您贵气非凡,这不,一朝便涅槃新生了!”
炎煜朱实在受不了这般露骨的奉承,皱眉打断:“你......大贵人说的是谁?”
月前事兴奋道:“樱家三太子——上杉信和大人!”
炎煜朱心生疑惑:东海早已没了皇帝,哪来的什么太子?于是问道:“太子?他真欣赏我的表演?”
“三太子欣赏的,正是您本人呀!”原来,这便是他那“看人”的好本事。他早打听到上杉信和正在名屋城中,又凭着对其过往伴侣的研究,揣摩出其喜好,这才量身打造出这么一出戏,选出这么一位人。
炎煜朱愈发好奇:“那我还挺想见见,这‘眼光独到’的是何方人物。”
“三太子的车驾早已候在剧场门外,我带您去!”
那是辆以金丝楠木打造、外□□革的四轮马车,车顶铺满了鲜花与鲜果,车前侍立着两名身着红色制服的侍从。行人纷纷驻足侧目,却又不敢过分靠近,车前方竟默契地空出了一片广场。
炎煜朱在众人的簇拥下被送入这辆精致的花车。见司机与保镖皆在前座,后座只他一人,他不由开口问道:“不是说太子要见我吗?人呢?”
月前事忙上前提醒道:“太子已在府中等候。小佛爷,您切莫得意忘形。”说罢,他便为炎煜朱关上车门,目送马车缓缓起步,这才松了口气,发觉自己手中已攥出一把冰冷的虚汗。
马车在一片枫叶林中停下。车前,裂纹石板小道没入最里的山中,千百级长梯勾连住半隐在林梢间的亭台楼阁。此时秋景刚有些渐染的红意,倒像是廊柱的朱漆在催促枫叶快些变色。
四名侍从抬着红轿来接,炎煜朱不懂他们要做什么,只得依从上了轿,一路往山深处去。“这是要去哪?”他问道,猜度是这些侍从都不通青龙语,所以一路无人搭腔。渐行间,两旁红意更甚,轿子最终停在一座宏伟的大殿前。但见:檐上列走兽一十三类,栋梁刻雕花五十八种,老叶墨瓦、新叶金窗,依旧是与上山路径一脉相承的朱红门墙。炎煜朱以为主人真是太子,排场也未免逾矩,但转念一想,百里不同风,谁知这边是何等规矩?
炎煜朱被侍从催促着送入殿内,总算见到了上杉信和。只见他端坐于堂上,衣着并不华贵,身形气韵却远超其装束,一派文质彬彬,举止间皆是优雅。
“他们事先答我你是青龙人士,想来这一路无人能与你说笑解闷,真是辛苦。你上来。”上杉说着青龙语,示意他一旁入座。
炎煜朱自来东海后遇见的人物大都会说几句青龙语,所以并不惊讶。他离近细看:上杉信和目光老态,皮肤却仍细腻犹如婴孩,分不出多少年岁。“太子你指名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上杉信和闻言一笑:“他们教给你的称呼?若是真太子听见,可要治我的罪了。”
“你不是太子?”
“我只是一介商人。”
炎煜朱回味过来:“原来如此,所以说,你是这幕上樱的主人家。”
“主人家是主人家,我不过是其中一位闲散人士。”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上杉信和觉着他颇有些性格,心中十分喜爱,故意逗趣道:“你是美人,我是金主,还能干什么?”
炎煜朱往后猛撤一步,横眉视之,怒道:“我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角儿!”
上杉信和却也不恼,端过茶杯浅抿一口,说:“我不喜欢强迫。既然如此,你过来做什么?”
炎煜朱嫌弃道:“导演说你是太子,我以为真是国君召见所以才来的。”
上杉信和问:“若是国君召见,你便肯去?”
炎煜朱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
上杉信和自以为明白了其中缘故,笑道:“东海国如今没有国君。即便有,其手中权柄,也未必胜过我。”
炎煜朱奇怪道:“你不是商人吗?”
上杉信和笑答:“是。”
炎煜朱便戏谑道:“那你就不怕被判处个谋反之罪?”
上杉信和抬首,细细打量炎煜朱:底下人不知从何处物色来的这个角儿,倒真像是一概不知。模样确实不错,但该先立些规矩。于是声色转严,问道:“你的规矩,都是谁教的?”
“你说那本人设册子?我才不稀罕学呢!”
上杉信和以为他尚未明白其中利害,继而威吓道:“你可知在我面前失仪是何等罪过?足以教你永无出头之日!”
炎煜朱心下只觉好笑,若非天目神通被锁,他早已离去,何苦在此听这些无谓的编排。“随你的便。若无事,我便告辞了。”
他盘算着回去路上趁无人看管便寻机脱身,不料上杉信和却叫住他:“赤枫山庄路径复杂,易迷方向,还是让人送你一程。”说罢即吩咐侍从备轿。炎煜朱虽万般不情愿,几番推说自己能走,却终究还是被客客气气地请上轿子,送出了大殿。
待殿内重归寂静,上杉信和方下令道:“去查查这块璞玉的来历。”
座后屏风内传来一声应答:“遵命。”
上杉信和复又令道:“便当他已尽了‘红事’,一切照旧例安排。”
自炎煜朱回来,月前事便不离左右地试探询问。他见炎煜朱依旧是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只道是坏事已成,连细软都已备下,预备着渡洋潜逃。
正此间,一名侍从叩门传话:“月前先生,上杉家派人送信来了。”
月前事两手一耷拉,深深叹了口气,这才敢出门接信。待他大步流星地赶着回来时,竟已是满面春风、兴高采烈的模样。
“小佛爷真是深藏不露!面不红心不跳就拿下了太子爷,我还以为……”
炎煜朱一脸狐疑:“以为什么?什么拿下,不过是……”
“当然、当然!小佛爷您这就算是出头了!”不等炎煜朱说完,月前事便继续报喜:“太子爷指名要您七日后在红黄联会上出演压轴大戏,虽说是做配,可也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
炎煜朱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追问:“什么戏?”月前事却顾不上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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