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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东海篇-木秤杆

小说:

第一纪

作者:

目风

分类:

穿越架空

那些木秤杆做圆心,青灰袍商人们整齐划一地围成了十几个圈。林晖笑喊着到前面来,随即卖力挤进其中一个圈,便没了人影。

人流将几人冲散。炎煜朱发育未足身形颇小,被推攘到外围,见旁边有个二尺高的花坛忙站上去,见视野开阔便不打算再往前挤。木弈轩见人群汹涌也生惧意,正连连后退,被炎煜朱瞧见,伸手拉上了花坛。

木弈轩笑问:“你怎么也没上前去?”

炎煜朱指着前方喜说:“这儿刚好能看清最前边那个木秤杆,有人正要上去开匣呢!快看!”

木弈轩回头望去:乌压压一片,分不清是人是鬼,都望着那一点金色的璀璨。人群如跃起的浪花般扑向那缕光泽,试图将其卷入其中,汹涌的浪潮最终无功而返,又回归成一片青灰的海。

木弈轩暗自惊叹道:“看来都没有更合秤杆主人心意的宝物了。”

炎煜朱拍着木弈轩肩膀喊道:“弈轩姐你瞧,那些空屋里亮灯了!”

木弈轩不觉已看了许久,这才意识到入夜了,四周坊间却灯火如昼。

却说页目向失了方向,正欲寻找几人,偏又被架在人群中进出不得。斯堪曼在高处瞧见页目向,使了个避人目光的神通,翩翩悬停在他面前。页目向心惊,忙要制止,忽觉周遭人群并无反应,才晓得其中关窍。

“往高处去?”斯堪曼托起页目向,飘至屋顶落座。

页目向赞不绝口:“你果真厉害!能遮蔽大众目光,定是极为了得的幻术。”

斯堪曼后仰靠着屋瓦笑道:“是哄我的吧?我家里人可都会。”

页目向知他故意讥讽却不恼,解释道:“我先天体质有缺,不宜修习《辉照》,故而如此不堪。”

斯堪曼这才想起书中另一记载,顿时明了前因后果。正要回应,却被页目向一把攥住衣袖。

“你看那人手中,可是红晶石?”

页目向目力极佳,十步外的针眼尚能看清。斯堪曼尚未辨明他所指何处,又听他惊呼:“红晶石被兑进去了!”

那青灰的人海骤然翻涌,聚作一点激起万丈波涛。四周屋舍内灯影摇曳,门扉嘎吱作响,传出纷乱脚步声。木弈轩与炎煜朱不知发生何事,只听得人声鼎沸,争相传告:“换心了!换心了!”个个皆作慷慨之态,以他人之喜为喜,愈发癫狂难抑。

炎煜朱好奇道:“莫不是哪个秤杆易物成了?”

木弈轩被这阵势骇住:“我也未看清,不如先寻向哥汇合?”

自屋顶俯瞰,但见后巷忽涌出一队披甲卫士,排开人群,护着那易物之人便要离去。页目向急道:“斯堪曼,你先跟住他!我去寻煜朱和弈轩取箱!”言罢指尖凝出一团光球,抬手抛上空中,纵身跃下屋檐。斯堪曼见状亦收去幻术,背后展开两对蝠翼,循迹追去。

仍沉浸在狂欢中的人群,将天上忽现的一轮圆月也只当作主人家助兴的玩意儿。木弈轩心知是页目向的暗号,忙拽着炎煜朱向光球处挤去。

页目向见二人赶来,急急吩咐道:“红晶石刚被兑进旁边的秤杆里,斯堪曼已追人去了。我们且先盯住这匣子——若有人易出,便向那人索要;若始终不得,待此间人散,再找柳帮管事的讨回。”

炎煜朱恍然道:“怪不得了!方才听得闹嚷嚷的,原来换进去的是自家东西!”

木弈轩蹙眉道:“看这些围客的反应,恐怕许久才能成一桩买卖......自然要走第二条路。但是巨贾之家,当真会如此通情达理?”

页目向也觉方案欠妥,沉吟道:“若不行再请宫府尹出面。只是如今夜深,拖到明日又不知会生什么变故——让斯堪曼去一趟?”

木弈轩道:“这倒可行。若依林晖所言,即便得了木秤杆也开启不得,不如一并带回舍源,请工头大伯施展手艺。”

尚未议出结果,忽闻鸣锣击鼓声骤起,人群如潮水般向巷口涌去,三人当即被裹挟着向前。

炎煜朱疑道:“这是主人家开始赶人了?”

木弈轩应道:“兴许是今日买卖已成,便不再留客了。”

随波逐流间,页目向余光瞥见有人正在搬运木秤杆,恐难再辨认,急中生智排开人群,一个腾空跃至搬运者跟前。刹那间人群静止,烛光大亮,全场目光齐集于这位不速之客。

事发突然,木弈轩实在难以置信,慌忙间一手取出铃铛,另一手紧紧握住炎煜朱的拳头。只见页目向镇静地取出节气令,沉声道:“现在可还能易物?”

见烛火依旧通明,搬运人员答道:“请。”随即落下那十余架木秤杆。

页目向径直走到其中一架前,将节气令存入其中。不过片刻,红晶石便被吐了出来。

见此情形,人声再度鼎沸,竟盖过先前。木弈轩愣得出神,炎煜朱生拽着她去寻页目向,惊道:“向哥这是疯了吗!”又闻一声锣响,人群复又流动。待他二人好不容易挤到页目向身旁,却见页目向镇静自如,偷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木弈轩二人虽知他必有主张,心中仍是困惑难解。话已堵到嘴边如何忍得住?终是炎煜朱冒失开口:“向哥你可看清自己换的是什么?那可是节气令呀!”

不待页目向应答,搬运人员上前道:“诸位,主人有请。”

见对方人多势众,页目向不敢推拒,在众甲卫围送下进了一栋独楼。忽觉内中设计颇为雅致,不由小心打量:地面铺着金松香木,墙嵌黄花纤丝,唯有一面流川屏风伫立房中。那屏风似在眼前开合变幻,待回首定睛,竟凭空多出茶几、蒲团、瓜果点心并一盏明烛——主人家早已端坐上席。

席间另有一位客人,刚摘下帽衫,戴着灵鹿面具,难辨面容。待页目向等人进来,他便起身告辞。页目向觉着此人十分熟悉,一时却想不起何处见过。恰逢主人招呼入座,也就将此念暂且搁下。

入席后,屏风开合间升起四扇障子,甲卫的身影映在障面,个个手持斧钺,威势凛然。主人年近三十,眉色浅淡,面容和气,身着异域长服,倒与纹饰中“小野”的模样有几分相似。旁有一童子跪坐执笔,仪态端正,身后案架上更列着数把钢刀。

主人并不寒暄,开口便问:“几位换出了什么?”话音柔和,却分量十足。

页目向如实道:“一枚红晶石。”

主人轻笑:“换进去的是何物?”谈吐虽轻快,犹似八面埋伏。

页目向谎称:“一块钨金玉牌。”

主人追问:“从何得来?”语句轻描淡写,用意浓墨重彩。

页目向半真半假答道:“传家之宝。”

主人家笑着摆摆手示意送客。屏风恍惚间三开三合,周遭景色再度变幻,再定睛一看,又回到玄关。三人便稀里糊涂出了独楼。页目向紧闭其口,炎煜朱与木弈轩紧随其后,疾步回到旅店房中。

待关上房门,炎煜朱两手抓住页目向双肩急道:“向哥你怎么把节气令扔进去了!这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弈轩先去关窗。”页目向低声道,“此乃无奈之举。我见红晶石将被抬回库房,只怕再难寻回。节气令却不同:其一,斯堪曼亦有一枚,可让他再催动寻物口诀;其二,木秤杆虽称刀枪不入,想来也抵不住节气令自内一记能爆,届时自可轻松取回;这三......”

炎煜朱心领神会:“节气令天下仅二十四枚,价值连城。即便未能取回,也绝无更称心之物能将其换出!向哥真不愧是舍源第一精明!”

木弈轩担忧道:“可斯堪曼至今未归,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没有。”话音刚落,斯堪曼便开窗跃入室内。

页目向问:“怎么这时才回来?可是遇到了麻烦?”

斯堪曼径直走向床榻:“我按你说的跟着那人到一栋独门小楼前,他进去了,我便在窗外窃听。可惜门窗紧闭,什么也听不见。过了一阵见你们来了,正想跟进去看看,他却出来了,只得继续跟踪。”

页目向恍然:“难怪觉得面熟!”

斯堪曼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跟了约有几里路,直到汉江水边。他似早已发现我,未及交手便跳入水中。待我要下水捉拿,他却浮上岸来,说了句‘东海见’,便消失无踪了。”

听罢,页目向哭笑不得:“这是非要我们去东海不可?”

炎煜朱自然欢喜,乐呵呵的不作声。

木弈轩劝道:“不过多半月行程,倒也能求个心安。”

页目向无奈点头,又对斯堪曼道:“还得劳烦你一事。”

斯堪曼正闭目养神,轻哼:“你倒惯会编排我。”

页目向讪笑:“待夜深了,要仰仗您再去寻一次节气令。”

斯堪曼蹙眉:“又丢了?”

页目向将先前计策又说了一遍。

斯堪曼赞道:“原是我小瞧你了,这倒算个主意。”言罢取出另一枚节气令,念动口诀,又升起一缕霜晶飘窗而出。

斯堪曼从床上撑起,幻化为一只夜蝠夺窗飞出,不一会儿又径直飞回:“情况有些不对劲,霜晶道直直地通向天上。”

屋内三人听说如此都挤到窗边,见得月相阴阳对半,漆空浓烟纹罩,星辰扑朔难辨,一缕寒霜径直而上没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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