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队伍行进得悄无声息,只有甲叶偶尔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和三百多人压抑的呼吸声。
顾云舟牵着萧青鸾,走在最前面。
他的步伐稳定得像一台精密的节拍器,每一步的距离和力道都几乎完全相同。这份镇定,通过紧握的手,源源不断地传递给身后的少女。
萧青鸾已经不再发抖。
她只是机械地跟着,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汇聚在那只温暖干燥的手掌上。
头顶的挖掘声似乎消失了,又或者,她已经习惯了。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方的林副将忽然抬手,整个队伍瞬间定在原地,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黑暗里,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前方密道的拐角处,隐约有光亮透出,更有一阵阵模糊的兵器碰撞声和夹杂着怒骂的嘶吼传来。
不是头顶的追兵。
是前面有情况!
林副将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甚至没有回头请示,只是对身后招了招手。两道黑影立刻从队伍里脱离,像壁虎一样贴着墙壁,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剩下的士兵则半蹲下身,手已经握住了刀柄,整支队伍瞬间从行军状态切换成了蓄势待发的战斗状态。
顾云舟微微眯起了眼。
他没说话,只是将萧青鸾更用力地拉到自己身后。
不到三十息,一道黑影鬼魅般地闪了回来,单膝跪在林副将面前,声音压得极低,但语速极快:
“禀将军!前方是一处石室,瑞王殿下……正带着几个护卫,被一小队叛军**!”
瑞王?
萧青鸾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是她的六皇兄,萧景琰。是所有皇子中,待她还算过得去的一个。
侦察兵继续急促地汇报道:“瑞王殿下快撑不住了!他身边只剩三个护卫,叛军有十几人,像猫捉老鼠一样在耍他!”
林副将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救,还是不救?
救,意味着要和叛军硬碰硬,在这狭窄的地下,一旦动静闹大,他们这三百多号人谁也别想跑。
不救……那可是瑞王,是先帝的亲儿子!眼睁睁看着皇子**,这……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顾云舟。
不知不觉间,这位神秘的先生,已经成了他唯一的主心骨。
顾云舟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去看看。”
一行人再次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挪到了石室拐角。
火把的光芒将石室照得忽明忽暗。
昔日里衣着华贵、风度翩翩的瑞王萧景琰,此刻浑身是血,头发散乱,正背靠着一面石墙,用一把卷了刃的长剑,狼狈地格挡着。
他身边,最后三名忠心耿耿的护卫已经变成了三具血淋淋的尸体。
而围着他的十几个叛军士兵,则个个脸上挂着戏谑的狞笑,并不急着下死手,只是时不时地用刀背拍拍他的脸,或者用**在他身上划开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欣赏着他恐惧又愤怒的表情。
“六殿下,您跑啊,您再跑啊?”为首的叛军队长用刀尖挑起瑞王垂下的一绺头发,怪笑道,“刚才不是还挺能钻的吗?怎么不钻了?”
“畜生!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瑞王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地咒骂着。
“骂,接着骂,大声点!”叛军队长哈哈大笑,“等会儿把你的人头割下来,靖王爷说不定一高兴,还能赏我个百户当当!”
绝望,像冰冷的海水,彻底淹没了瑞王。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拐角,忽然看到了黑暗中那一双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和那一身他再熟悉不过的北府军制式铠甲!
是援兵!
瑞王那张死灰色的脸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
“林副将!是林副将吗?!”
他的声音在密道里回荡,带着哭腔和无尽的惊喜。
“救我!快救我!我是瑞王赵景琰!靖王谋逆,杀害父皇,屠戮宗亲!你们是北府军,是忠臣!快杀了这帮逆贼!”
石室内的叛军脸色大变,猛地回头看向拐角。
而拐角处,萧青鸾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是六皇兄……
他还没死……
血浓于水的亲情,让她几乎是本能地就想冲出去。她那双看向顾云舟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求和希冀。
“先生……”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周围的北府卫士兵们也个个握紧了武器,肌肉紧绷,只等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像猛虎一样扑出去,将那十几个叛军撕成碎片。
救一个快死的皇子,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然而,顾云舟的眼神,却像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没有看那些叛军,也没有看绝望呼救的瑞王。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萧青鸾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锐利得像一把手术刀,要将她心底里最后一点天真和软弱彻底剜除。
他没有说话。
只是用口型,无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她说道:
【累赘。】
【争位。】
短短四个字,像四记重锤,狠狠砸在萧青鸾的心上。
累赘!
救了他,就等于带着一个身份尊贵、却毫无用处的皇子。他们这支孤军的行踪将彻底暴露,逃出生天的几率无限趋近于零!
争位!
这才是最致命的一刀!
他们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扶她萧青鸾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瑞王活着,一个成年的、比她更有资格继承大统的皇子活着,那她算什么?她所有的努力,她母亲的十万大军,难道要为一个外人做嫁衣?
“青鸾!十七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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