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叙宁的记忆里,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别人来家里做客,他却躲在门后不敢叫人。
其中一个客人就趁关玉华去倒茶的空隙,小声说:
“这孩子叫人都不会,一点都不礼貌。”
另一人指着自己的脑子,“嗨,你指望一个傻子懂什么是礼貌?”
他们走后,关玉华便拉着贺叙宁,告诉贺叙宁要学会叫人,要懂礼貌。
再大一些时候,关玉华说不能盯着女人看,也不能让别人看自己的身体,要懂礼貌。
对贺叙宁而言,懂礼貌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宁宁这样,是懂礼貌的吗?”贺叙宁低声问。
“是呢,睡一个被窝里,你要是什么都不做,那才叫不礼貌!”简秋意给他洗脑。
“哦。”
“懂礼貌的宁宁,”简秋意耳根红红的,趴在他身上任他抱住,“你要不要动一动?我那个手感还蛮好的。”
“啊?”
“不骗你,我自己摸过。”
……
两个好学的年轻人经过一夜的探索,总算在不纯洁的路上迈出重要的一步。
次日一早,简秋意顶着鸡窝头从屋里出来,去卫生间洗漱。
贺叙宁饿极了,来厨房找饭吃。
关玉华瞥了眼简秋意的方向,低声问贺叙宁:
“宁宁,昨晚……累没累着?”
贺叙宁捏了个包子塞进嘴巴里,大口嚼着,一脸纯洁,“一点都不累!”
“啊?”关玉华有点想不通,“一点都不累?”
“不累不累!”
关玉华无从捉摸,心说这两个小傻子该不会什么都没干吧?
可俩人的表情都跟抹了蜜似的,这要是没成,不至于这副样子。
她硬着头皮问,“那你给妈简单形容一下,你俩昨晚……怎么样?”
在关玉华期待的目光下,贺叙宁认真想了想,歪着头说:
“我们……都很有礼貌。”
“……”
简秋意和贺叙宁吃早餐时,不知道说起什么好玩的话题,一直在交头接耳,小声嘀咕,暗暗交流着什么。
关玉华瞥了俩人一眼,总觉得这俩人不靠谱,让人无法放下心来。
简秋意刚吃完,贺叙宁“蹭”一下站了起来。
简秋意抹了把嘴,“妈,你碗留着,我待会回来刷。”
关玉华道:“周天,我和叙宁爸都不上班,我来刷就行。”
她俩一走,贺建山就从报纸里抬头,给关玉华投以询问的眼神。
“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啊?”关玉华没好气地说。
“你刚才不是问宁宁了吗?”
“他说,他俩昨晚都很礼貌……”
“很礼貌?该不会又没成吧?”
贺建山也觉得这事不小,得当成事办。
“我打听过,你送去的那本书,根本不算露骨,也没有图,年轻人不懂很正常。”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关玉华没好气地收拾碗筷,“ 这种事看悟性,实在学不会,我也没办法。”
简秋意和贺叙宁约好了去公园玩,简秋意头一次来公园,看什么都新鲜,见湖中央有人划小船,便嚷嚷着要去玩。
她付了两毛钱租了一个小时,打算掐着点把船划回来。
“宁宁,咱们体力好,咱好好划,争取划远点,半个小时划到湖心亭,一小时回来还船。”
“迟到会怎样?”贺叙宁问。
“笨蛋,迟到就要多付两毛钱了,”简秋意跟他传授自己的消费观,“记住,钱可以花,但不能花冤枉钱。”
贺叙宁听话地点头,他坐到简秋意身边,忽然牵起她的手。
简秋意刚拿起桨,手就被牵住了,不由往回缩了缩,“傻瓜,你牵着我的手,我怎么划船?”
“那就不划船。”
“笨蛋,时间不等人,你不划,我也不划,咱俩的两毛钱可就要浪费了!”
对简秋意而言,钱就是生命,花了两毛钱来划船,可船却一直在岸边转悠,这就是浪费。
贺叙您却固执地牵紧她的手,不管她紧促的情绪,悠哉道:
“跟秋秋在一起,不浪费。”
这傻子是故意的吧?大庭广众之下,他毫不避讳地牵着她,旁人都投来揶揄的目光,简秋意简直臊得不行。
“你真是个傻子。”她红着脸说。
“宁宁不是傻子。”
贺叙宁垂下头,认真地看着简秋意的手。
简秋意的手比他小,但因为常年干农活,没他白,也没他皮肤细腻,可贺叙宁依旧觉得她的手很软很好牵。
简秋意瞥了他一眼,“干啥呢?注意影响。”
贺叙宁却不怕,“昨晚,是秋秋说宁宁很有礼貌的。”
“我什么时候……那是晚上,被窝里,白天就不能干这种事。”
贺叙宁却依旧牵得紧紧的,昨天秋秋告诉他,牵手、拥抱和贴肚皮都不会怀孕。
晚上做会怀孕的事,白天做不会怀孕的事,这有什么问题?
贺叙宁有种不同寻常的执拗,他不肯松手,简秋意也没法子,只能坐在小船上,任他牵得紧紧的。
小船不觉往湖心飘去,几个阿姨带着一群小朋友划船路过,其中一个短发阿姨笑道:
“呦,这俩年轻人谈朋友呢。”
梳辫子的小姑娘问:“什么叫谈朋友?”
“就是谈恋爱,笨蛋,谈了恋爱就能亲嘴,亲了嘴肚子就变大,就能生小孩了。”稍高一些的小男孩说。
“阿姨要做新娘子了!”小女孩拍着手庆祝。
简秋意真心臊得慌,偏偏贺叙宁赞成地点头,显然他们的智商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等人走后,贺叙宁认真地问简秋意:
“嘴巴刚吃完饭,能亲吗?”
船回到岸边,简秋意站起来,身子晃了晃,没好气说:
“不能,要刷完牙,还要等没人的时候。”
贺叙宁认真地“哦”了一声。
这样一个好天气,阳光从光秃秃的枝干里落下来,仿佛从简秋意午休时的睡梦中钻出来,落下幸福的拓影。
简秋意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幸福,是一种无事叨扰,时光和缓的幸福。
简秋意闭着眼,感受着被太阳晒得暖烘烘道眼皮,感慨道:
“难怪人家都说平常心是道,这一日三餐都不用操心了,爸妈工资又高,咱啥也不用做,只管享福。这日子过得也太舒坦了。”
贺叙宁想了想,歪头道:
“秋秋,你是不是想说‘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呀?”
简秋意被这一句话拉回现实。
她回头瞪他,这小子还跟她拽上诗来了,不知道她读书少吗?
“就你懂!”她没好气地哼哼。
贺叙宁委屈地跟在简秋意身后进了门,直奔卫生间,一阵捣鼓。
过了半晌,他才从卫生间出来,见关玉华和贺建山都在客厅忙活,便一本正经道:
“你们能出去一下吗?”
关玉华和贺建山对视一眼,都是莫名其妙。
贺叙宁嘴上的泡沫还没漱干,“秋意说,刷完牙,没人,才能亲嘴。”
关玉华放下擀面杖,摘下套袖拍了拍,揶揄道:
“哎呀,活了半辈子,头一次知道自己碍事。”
贺建山咳了咳,站起身道:
“年纪大了,就别整天窝在家里,多出去溜达溜达,呼吸新鲜空气。”
简秋意出来时,就见到关玉华和贺建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爸妈出去干嘛呢?”
“给我们挪地方,让我们亲嘴呢。”
“……”
简秋意石化了许久,贺叙宁嘟着嘴凑到她面前,被她一把拍开。
简秋意把他耳朵尖拧到六点钟方向,气得牙痒痒,“小笨蛋,这种事不能往外说,知道吗?”
“知道了,”贺叙宁有些委屈,“宁宁耳朵好疼哦。”
“真的吗?我也没使劲啊。”
贺叙宁吸吸鼻子,又把嘴凑到他面前,“秋秋,你亲宁宁一口,亲宁宁一口就不疼了。”
简秋意推开他凑近了的脸,转过身没好气道:
“宁宁,你真的知道亲嘴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亲?”
“宁宁喜欢秋秋,想跟秋秋亲嘴。”
贺叙宁的话说得简秋意心里软乎乎的,就像被文火烤过一样。
她拉起贺叙宁的手指,跟他立下约定,“宁宁,你只能亲我的嘴,不能亲别人的。”
“宁宁又不是傻子,宁宁不能对别人不礼貌。秋秋是宁宁的媳妇,宁宁只能亲秋秋。”
他慢慢凑近了简秋意,轻轻咬她口感柔软的上唇。
秋秋的嘴唇好好亲。
好奇怪,他又开始心跳加快,就跟上次一样,要喘不过气来了。
“傻瓜,你要换气,张嘴喘气啊!”
贺叙宁这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宁宁要死了,宁宁没气了。”
简秋意笑得心口疼,这小傻子,真是有种少根筋似的可爱,她越看越顺眼,越看越稀罕。
俩人黏黏糊糊了好一阵子,他一直要亲,亲的简秋意舌头疼。
简秋意也被亲得浑身不对劲,心口像是有蚂蚁在钻。她强行打住了,陪着贺叙宁坐在门口发呆。
简秋意顺着贺叙宁的方向看,“宁宁,你每天都在看什么呢?”
“宣传科的廖科长裤子总是忘拉拉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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