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徽仪将十四弦琴带出巨鹿泽后,并未把琴的真相公布出去,这是上古时期的遗物,真正能够创世的神器,同时也拥有灭世的力量,一旦它被人所知,极容易引起不必要的争端与恐慌。
封印掉它的力量,让它安静地物归原主,是最好的处置方式。
而对于十四弦琴来说,神器有灵,也有怨,只有再见到琴女,一切的恩怨才能得到了结。
师徽仪已经在清溪镇逗留了两三日,琴女最后演奏的地方,就在这儿,但那乐声之后便再也没响起过,琴也无法从茫茫人海中认出转世后的主人。
师徽仪这几日观察下来,发现清溪镇是个极小的村镇,里面一共不过住着三百多人,均是最普通的凡人,这地界灵气稀薄,偏僻边远,修士剑仙这些对于当地人而言,都是极遥远陌生的传说。
小镇以南有条蓝溪,溪水清澈幽蓝,还有个很小的渡口,每日有不少船只从这儿经过。
或许那一日,琴女便是乘船路过清溪镇,歇息时在山水间随性演奏了一曲,引得十数万里之外的西骏神洲为之碧波动荡、几近灭世。
任是谁也想不到,一切的起因竟是在十数万里外的这个小村镇。
师徽仪对虞绛道:“还要再找一找。”
虞绛看着师徽仪:“你也有办不到的事吗?”他以为,腾蛇什么都能做到,只要用眼睛随便扫一扫,便能轻而易举地找到那个仙女。
师徽仪笑了下,道:“若琴女尚未转世,以巨鹿泽的气息做引,自然能找到她。但转世过后,因缘尽散,她已不再是琴女,如今的她或许是个毫无灵力的凡人,或男或女,又或者她已不是人,而是山中的一株树、林间的一只鸟,甚至是一段会唱歌的溪流,那乐声不一定是弦声,她也不再是她自己。”
腾蛇也无从寻起。
虞绛像是微愣住了,“人真的会有转世吗?”
师徽仪道:“极少数会有。”腾蛇的眼睛能看见过去与未来,这种力量不能在人间使用,但他确实能在某些生灵身上感应到一些特殊的残息,那是前世尚未消散的愁云。
虞绛莫名没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徽仪安慰道:“别着急,慢慢找两日,会找到的。”他又想起件事,对虞绛道:“兰隐剑已送回白玉京修复,等你再回到山上,想必它已崭新如初。”
虞绛闻声眸光微动,兰隐两个字像是尖锐细密的针,突然一下子扎入心口,刺痛不已,他说不出话来,但师徽仪还在看着他,他仍是点了下头。他别开了视线。
师徽仪道:“别担心,都会回来的。”
虞绛心中清楚,不会回来了,再也不可能了。但他仍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头。
虞绛垂下眸,算了。
师徽仪感觉到少年的心情有些低落,虞绛其实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不管做任何事,脸上都不会有太多表情,看上去总是冷冷的、淡淡的,说话也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很少能明确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但今日的虞绛却有些不同,他像是放弃了过往一切的伪装,让情绪在漆黑的眼眸里静静流淌。
师徽仪不自觉地注视着他,轻声询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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