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往大厅走着，边听蒋晓露告诉她雷永成在外省谈到了笔大业务，还收获了不少有实力的客户，等年末清算万川路支行的业绩排名必然大幅上升，到时候总行下来的红利人人都有份。
说着，蒋晓露又崇拜地看了眼廉钰的背影。
在她心中廉钰是跟雷永成一样厉害的存在，他们两个是行长的左膀右臂，是单位的顶梁柱，廉钰甚至比雷永成还要厉害，因为她仅是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人。
但想起从师父那听到的关于廉钰家世，联姻等风言风语，又令她心中的敬意减退几分。
雷永成此次取经归来收获颇丰，离大堂老远廉钰就听见了他爽朗地笑声，就连外出谈业务的赵绮兰也特意赶了回来，几个同事围在他们身边，各个喜笑颜开。
远远地见廉钰走过来，雷永成佯装视而不见，转了个身继续与其他人攀谈：“话说人家那个支行地段可真好啊，就在商业街旁边，一到晚上，那个夜市热闹的……”
“成哥，好久没见了。”
廉钰主动开口同他打招呼，雷永成才故作惊讶地转过来：“是啊，好久没见了小钰！我不在的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以后行里的事就交给我吧！”
“不辛苦，帮行里分忧是咱们应该做的。”廉钰微笑道。
雷永成没再跟她说话，转而从文件夹里拿出一摞合同跟赵绮兰研究起到时候该怎么签。
不同的合同对接不同的单位，业务不同，挑款也不同，光他们俩人是研究不明白的。
此刻正值下班点，赵绮兰临时决定开个高层会议，主要讨论雷永成拿下的几个项目。
廉钰估算了几份合同的讨论点和难度，进会议室前给程宴发了条短信：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要开会。
会议室里，赵绮兰坐正中间，她跟雷永成分别坐在两边，其他部分高管分散两侧，聚精会神盯着多媒体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或深思，或心不在焉。
雷永成凭一己之力将支行业绩往上提了几名，此刻正是春风得意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里满是骄傲。
他今年已经五十二岁了，留给他往上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本来十拿九稳的事，因为廉钰的空降令他方寸大乱，一想到多年努力即将付之一炬，他就对她恨得牙痒痒。
该死的关系户。
廉钰始终沉默着保持低调，听雷永成跟赵绮兰高谈阔论，聊此次出差给行里带来的收益，聊合同，聊业务，聊前景，聊得会议室内欢声笑语，聊得众人一想到自己的年终奖喜笑颜开。
雷永成享受着大家的称赞奉承，更是飘的不能自已，跟行长聊的正欢，忽地被一口痰卡再嗓子里，当即狂咳不止，“咳咳咳……小钰……你去帮我倒杯水，咳咳咳……”
行长还等着他继续分析合同，故而廉钰几乎未作犹豫便起身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给他。
雷永成接过纸杯却也没喝，只放到了身前桌子上，转而同行长继续聊当前项目：“所以如果万源集团追存三个亿的话，我认为利率是可以给他们再提一些的……”
众高管对方才那一幕心照不宣地视而不见，雷永成的暗示他们心如明镜。
就算廉钰对行里贡献再大，拉的存款再多，跟行长关系再好，在副行长面前也得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他们既是行长的左膀右臂，又是不可逾越的上下级。
等散会已经将近十一点，廉钰开车回家，将车停在车位上熄了火，宁愿在阴森寒冷的地下车库摸黑玩手机也不愿上楼。
因为萧晗那通私信，以及她自己搜索过关于柠七的关键词，系统总算给她推送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不过还是没有精准拿捏她的喜好。
清一色的肌肉男被她无情划走，唯独跟柠七有几分相似的能让她多看几秒，年轻男孩柔软的腰肢，曼妙的身体线条如柳枝拂动，他们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尤其在微醺之后，笑的人心痒痒。
盯了几秒，廉钰猛地关了手机，一番深呼吸后下车朝家里走去。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本以为他们都睡了，然而客厅灯依然亮着，电视也开着，唯独看不见人。
廉钰脱个鞋的功夫，程宴跟邱小通不知道从哪全冒出来了。
“这么晚才回来啊？”
“嫂子。”
廉钰神情疲惫，看都没看他们两个，敷衍地嗯了声就往里走。
余下二人面面相觑。
廉钰很累，却也没直接去卧室睡觉，而是去了书房。
书房有一个巨大的落地书柜和两台并排的电脑，记得刚结婚时二人在这里度过了相当愉快的一段时光，每天下班吃完晚餐后，他们就会来到这里，程宴看书或者工作，廉钰吃着零食追剧，然而随着他们各自工作越来越忙，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里聚过了。
廉钰先在桌上趴了会儿，随即打起精神搜索起雷永成谈的那几家集团的详细资料，毕竟无论存还是贷都是几个亿起，容不得半点马虎。
先是程宴走了进来。
“小钰，你怎么了？”
“没事啊。”
“你这两天好像心情都很差。”程宴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需要倾诉的话可以跟我聊聊，也许我能帮到你呢。”
廉钰一听这话脸色更差了，冷冷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要不是名下挂着锦煜的集团账户，我哪有今天，是吧？”
程宴忽然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哟，到底是谁惹我家媳妇不高兴了？告诉我他是谁，我替你好好教训他。”
廉钰很快冷静下来，觉得把在单位受的气撒在程宴身上是不对的，于是缓和了脸色，勉强笑了下：“不用了，是我自己心态出了问题，睡一觉就好了。”
“别硬抗。”程宴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有我呢。”
打发走了程宴，廉钰也无心工作，就盯着电脑桌面愣神。
不一会儿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邱小通自认为对嫂子是有足够了解的，她的生活习惯，饮食口味，见过她开心的样子，生气的样子，饥饿的样子，以及吃饱喝足后满足的样子。
唯独没有见过她面容冷漠，眼神阴鸷的样子。
尤其当那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一瞬间令他双膝发软。
“什么事？”廉钰问他。
“没，没什么……就是来问问，嫂子你，吃饭了没……”
“我不饿。”
邱小通在门口站了会儿，低声道：“可你半夜会饿的……”
廉钰沉默片刻，道：“有什么吃的？”
邱小通立即有了精神：“炖了鱼汤，还有炒菜和烙饼，我给你留出来了，热一下就能吃！”
廉钰也发现自己心情不佳多半是饿的，不然怎么每次吃饱饭心情就好多了呢。
邱小通就坐在一旁等她吃完了收拾，也不玩手机，就像参加什么会议似的小心。
廉钰不喜欢鱼的腥味，故而很少喝鱼汤，可邱小通炖的鱼汤却是一点腥味都没有，只有满口的鲜香。
“你这做菜的手艺真不错，家里是有人干这行吗？”
邱小通难为情道：“没有……这些菜都是我当天搜教程自学的，白天炖毁了一条，我自己捞着吃了。”
廉钰皱眉：“直接扔了就行了。”
邱小通小声道：“那多浪费啊，哥哥嫂子挣钱都不容易……”
廉钰一怔。
不容易吗。
也许吧。
不过邱小通这个思路还是挺正确的，如程宴所说，他是来自农村贫苦家庭，或许从小就被教导节俭惯了，生活习惯跟他们这些挥金如土的富二代截然不同。
廉钰愈发欣赏他的朴实，抬头冲他笑了下。
未成想，邱小通却忽然红着脸低下了头。
气氛一度静默。
廉钰悻悻地移开目光，用手捏了捏肩膀，若无其事道：“鱼汤里也加鹿茸了吗？”
邱小通一脸茫然：“没有啊。”
那她的身体为什么又开始发热了。
为了避免被邱小通看出异样，廉钰重新摆出长辈姿态，认真教导道：“小通啊，虽然我们付你工资让你看家做饭，但并没有限制你的自由，你是我们的家人，既然选择来到这里生活，嫂子希望你能多出去转转，交点朋友，找点爱好，比在家闷着强，这个人呢，长时间不与社会接轨，会退化的。”
邱小通低头思索一番，乖巧点头：“知道了，嫂子。”
廉钰眯着眼看了他几秒，忽然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继而自然地起身离开。
邱小通身躯一僵，根本不敢抬头看她的背影。
事实上他并非廉钰说的那么无聊，他也是交到了朋友的。
白天他们上班，他在家里没事干，也会下楼丢个垃圾，或者沿着小区步行道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什么的。
他总是偶遇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一身名牌，运动风打扮，皮肤黝黑，但五官周正，总是牵着一条毛发油亮的哈士奇在小区里溜达，如果哈士奇拉在草里或者路上，他会捏着鼻子蹲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铲子和塑料袋消毒水清理干净。
富人阶级里长大的孩子，都是素质极高且很有教养的，就像程宴和廉钰一样。
有天他扔完垃圾正准备上楼，忽然被人叫住：“喂！”
邱小通回头，看见他抱着个篮球站在不远处，声音敞亮：“你会打篮球吗？”
邱小通只在初中时跟同学打过几次，在学校满是泥土的操场，摇摇欲坠的篮球架，泄了气的篮球依旧被大家抢的起劲，那时候他营养跟不上,身形瘦小，只能跟在大个子后边乐呵着乱跑，现在他长高了，惊奇地发现自己能轻松把篮球投进球框里。
只是两个人玩的话没什么规矩可言，无非就是一人进攻，一人防守，腻了的话就换一下。
等他们玩的筋疲力尽，对方从包里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二人这才开始正式聊天。
“你是新搬来这个小区的吗？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嗯……才过来没多久。”
“你自己住？”
“不是，跟我哥哥嫂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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