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林弟子们都知道陈止戈是廉贞道尊的本名。
十四年前那场大火让他成为了千机林的第一个外姓林主。他情感上难以接受此事,便不再提起“陈止戈”,而以不显姓氏的“廉贞”自称。
少有人知,“陈止戈”亦非廉贞道尊最初的姓名。
那时,他还是一个野小子,生活在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村庄。村里没有几个识字的,他排家中老五,就叫陈五。
又是一年大旱,战火从中州烧到了这片偏远的土地。
日子愈发难过了,前些天家里拿妹妹换的半斗米也吃完了,家里再也揭不开锅。
爹带回来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那人穿着件半新不旧的绸衫,笑容油腻。他爹对那男人说:“刘爷看看,我们小子虽然瘦,但手脚利落,人也机灵。”
那个叫刘爷的熟练地验货,先是捏起陈五的下巴,左右转转他的脸,又让他张嘴看牙,最后捏了捏他的胳膊。
“老陈头,这年月,大家都不容易啊!”他叹了口气,假惺惺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摊开,露出里面小半袋黍米。
爹咬牙:“这是个男孩!”刘爷好整以暇地将米袋系回去:“男娃也不值钱,现在也就我刘三还做这种赔本买卖。”
陈五他爹死死盯着那半袋黍米,而母亲则紧紧攥着他的手哀求:“孩他爹,咱不换了,不换了。”
而陈五蹲在边上,没有哭闹,没有逃跑,只是表情麻木地看着他爹。爹如他想的一样,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刘爷笑了,眼角的皱纹堆起来:“放心,这孩子跟我去城里,若是被哪位贵人看上,那可就一步登天,你们家也跟着沾光呐!”
陈五被他拉着胳膊扔上了驴车。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爹蹲在地上,抱着头,娘背对着他,肩膀抖得厉害。
这散发着霉味和尿骚味的破旧驴车傍晚进了城。
陈五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房子,街道两旁还有店铺。偶尔有穿着绸缎的人走过,与城外那些逃荒的像是活在两个世界。
驴车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停下,刘爷敲了敲门,一个面相凶恶、屠夫模样的汉子开门出来。
他们俩合力把几个没熬过去的孩子从车上扔下去,开始讨价还价。
“就三只两脚羊……不新鲜。”
“……老规矩,好衣裳扒了,用羊车拉走……”
陈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冷汗浸湿了背。他尽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逃!
数日后,驴车在一座繁华的城镇边缘稍作停歇。刘爷正与守城兵卒递烟说笑,疏于看管。
陈五瞅准时机,从木栏的缝隙钻了出去,不顾一切地跑进熙攘的人流。
他赤着脚在冰冷硌脚的地板上狂奔,身后是人牙子刘三粗哑凶狠的咒骂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小杂种!看老子逮住不剥了你的皮!”
眼看就要被追上,陈五拐过街角,一股浓郁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是一家脂粉铺子!门面光鲜,进出皆是衣着体面的女眷,珠环翠绕,笑语盈盈。
就是这里!
陈五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他记得娘说过,有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心肠软,见不得人受苦。
他深知自己闯入这地方必然受到驱赶。但,他赌的就是那些看上去富贵美丽的夫人小姐会心存怜悯,呵止追打,给他一线生机。
心一横,陈五猛地撞开了那扇虚掩的、带着香风的门,踉跄着冲了进去。
“哎呦!”
“哪儿来的乞丐!”
陈五这脏兮兮的“瘦猴”闯入,撞倒了架子上的香粉盒子,瓷片四溅,香粉呛人。
正在挑选胭脂的少妇们花容失色,捏着绣花手帕掩住口鼻,惊叫着连连后退,生怕被这突然闯入的、肮脏不堪的小叫花子沾上一星半点的泥污。
陈五喘着粗气,环顾四周,那些的富家小姐看向他的眼神里,只有毫不掩饰的厌恶、恐惧,以及一种居高临下的、对他生死毫不在意的冷漠。
没有询问,没有怜悯,更没有一丝一毫他奢望的“心善”。
陈五的心沉入了冰窖——赌输了。那一刻,他心里倒也没有怨恨的情绪,反而带着点果然如此的自嘲。
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扶着自家小姐,柳眉倒竖,指着他对伙计声音尖锐地喊:“快!快把他打出去!别污了我们小姐的眼睛,”
反应过来的店伙计又惊又怒,抄起门后顶门的粗木棍就冲了过来。
陈五想躲,可身体早已力竭,加上地面洒落的香粉滑腻,他刚挪动脚步,那带着恶风的木棍就重重地扫在他的腿弯,剧痛让他瞬间跪倒在地。
“打!给我打死这个闹事的小畜生!”
紧接着,第二棍、第三棍……如同雨点般落在他单薄的背上、肩上、腿上。木棍打在骨肉上的闷响,伴随着伙计凶狠的唾骂和店内女客们更高亢的惊叫,交织成一片。
陈五蜷缩起身子,死死用双臂护住脑袋,满嘴都是腥甜的味道。他透过手臂的缝隙,看向那些他原本期望能伸出援手的人,嘴角扯出一个笑。
笑自己天真,笑自己不自量力,笑自己胆大包天。笑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勇气,在这冰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两个伙计把陈五像死狗一样拖出店门,狠狠扔进一条阴暗潮湿的巷子拐角。
“呸!小杂种,再敢来闹事,打断你的腿!”伙计啐了一口痰,骂骂咧咧地转身回去。
陈五浑身骨头像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趴在地上,尘土和腐烂食物的气味涌入鼻腔。
他想挣扎,想爬起,但身体如同灌了铅,只能回馈以撕裂般的痛楚。他认命闭上眼睛,浑身剧痛,意识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在混沌的意识中,他感到带着奇异清香的液体滑入喉咙。暖洋洋的感觉迅速流遍四肢百骸,修复着受损的肌体,抚慰着剧烈的疼痛。
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起初是模糊的,只看到一串鹅黄色的流苏在眼前轻轻晃动,然后对上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笑眼。
那眼睛的主人有着粉嫩的唇瓣,正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声音如同出谷黄莺。她手中的符纸发出耀眼的白光,光在她发间精致的流苏珠串上跳跃,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笼罩在一层光晕里。
得救……是神仙吗?
这个念头闪过,陈五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放松。他眼睛一闭,再次陷入黑暗。
再次苏醒时,他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一个年轻的男声抱怨:“……我亲爱的大小姐,你还记得我们正在被追杀吗?怎么还有闲心在路边捡人?”
女孩声音轻快:“我这是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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